春秋纪（夏）二十九

周襄王二十一年、鲁僖公二十八年【公元前632年】

春，晋文公将伐曹，假道于卫，卫人弗许。还，自南河济。侵曹伐卫。

春，晋文公侵曹，晋文公伐卫。【公羊传】、【穀梁传】

正月，戊申，晋取五鹿。【史记.晋世家】

文公喜形于色，谓狐偃曰：“舅云得土，今日验矣！”乃留老将卻步扬屯守五鹿，大军移营，进屯敛盂。臜縠忽然得病，文公亲往视之。卻縠曰：“臣蒙主公不世之遇，本欲涂肝裂脑，以报知己。奈天命有限，当应折旗之兆，死在旦夕！尚有一言奉启。”文公曰：“卿有何言？寡人无不听教。”卻曰：“君之伐曹、卫，本谋固以致楚也。致楚必先计战，计战必先合齐、秦。秦远而齐近，君速遣一使结好齐侯，愿与结盟。齐方恶楚，亦思结晋。倘得齐侯降临，则卫，曹必惧而请成，因而收秦。此制楚之全策也。”文公曰：“善。”遂遣使通好于齐，叙述桓公先世之好，愿与结盟，同攘荆蛮。【东周列国志.39】

二月，晋郤縠卒。原轸将中军，胥臣佐下军，上德也。

取五鹿，先轸之谋也。郤穀卒，使先轸代之。胥臣佐下军。公使原季为卿，辞曰：“夫三德者，偃之出也。以德纪民，其章大矣，不可废也。”使狐偃为卿，辞曰：“毛之智，贤于臣，其齿又长。毛也不在位，不敢闻命。”乃使狐毛将上军，狐偃佐之。【国语.晋语四】

晋文公、齐昭公盟于敛盂。卫成公请盟，晋人弗许。卫成公欲与楚，国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说于晋。卫成公出居于襄牛。公子买戍卫，楚人救卫，不克。公惧于晋，杀子丛以说焉。谓楚人曰：“不卒戍也。”

公子买戍卫。不卒戍，刺之。楚人救卫。【公羊传】、【穀梁传】

公子启曰：“不卒戍者，可以卒也。可以卒而不卒，讥在公子也，刺之可也。”【穀梁传】

公子买不可使戍卫，公子遂不听君命而擅之晋，内侵于臣下，外困于兵乱，弱之患也。【说苑.尊贤】

晋文公围曹，门焉，多死，曹人尸诸城上，晋文公患之，听舆人之谋曰称：“舍于墓。”师迁焉，曹人凶惧，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凶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也。且曰：“献状。”令无入僖负羁之宫而免其族，报施也。魏准、颠颉怒曰：“劳之不图，报于何有！”蓺僖负羁氏。魏准伤于胸，公欲杀之而爱其材，使问，且视之。病，将杀之。魏准束胸见使者曰：“以君之灵，不有宁也。”距跃三百，曲踊三百。乃舍之。杀颠颉以徇于师，立舟之侨以为戎右。

晋文公将欲明刑以亲百姓，颠颉后至，吏请其罪。君曰：“用事焉。”吏遂继颠颉之首以徇。晋国之士皆惧。曰：“颠颉之有宠，斩以徇，而况我乎！”【太平御览.646】

晋文公将欲明刑以亲百姓，于是合诸卿大夫于侍千宫，颠颉后至，吏请其罪，君曰：“用事焉。”吏遂断颠颉之脊以殉。晋国之土，稽焉皆惧，曰：“颠颉之有宠也，断以殉，况于我乎！”举兵伐曹、五鹿，及反郑之埤，东徵之亩，胜荆人于城濮。三军之士，止之如斩足，行之如流水。三军之士，无敢犯禁者。故一假道重轻于颠颉之脊，而晋国治。【商君书.赏刑】

三月，丙午，晋侯入曹，执曹共公，畀宋人。【公羊传】、【穀梁传】

三月，丙午，晋师入曹，数之以其不用釐负羁言，而用美女乘轩者三百人也。令军毋入僖负羁宗家以报德。【史记.晋世家】

晋文公重耳伐曹，虏共公以归，令军毋入釐负羁之宗族闾。【史记.管蔡世家】

公子反国，伐曹，乃表负羁之闾，令兵士无敢入。士民之扶老携弱而赴其闾者，门外成市。君子谓僖氏之妻能远识。【古列女传.仁智】

举兵而伐曹矣。因令人告曹君曰：“悬叔瞻而出之，我且杀而以为大戮。”又令人告釐负羁曰：“军旅薄城，吾知子不违也。其表子之闾，寡人将以为令，令军勿敢犯。”曹人闻之，率其亲戚而保釐负羁之闾者七百馀家。此礼之所用也。故曹，小国也，而迫于晋、楚之间，其君之危犹累卵也，而以无礼莅之，此所以绝世也。故曰：国小无礼，不用谏臣，则绝世之势也。【韩非子.十过】

重耳反国，起师而伐曹，遂灭之。身死人手，社稷为墟。祸生于袒而捕鱼，齐、楚欲救曹，不能存也。【淮南子.人间训】

重耳受其餕而反其璧。及其反国，起师伐曹，克之，令三军无人厘负羁之里。【淮南子.道应训】

昔晋文君伐曹，克之，而夷其宗庙。穿地三仞而得金匮焉，其中有书，曰：'非骏勿驾，非爵勿罢。’文君问于咎犯曰：“是何谓也?”咎犯对曰：“非骏勿驾，毋使肖人也；非爵勿罢，毋大不仁也。”文君曰：“是善言也，而曹君贵之，何故以亡?”咎犯对曰：“贤主之贵善言也，令工庸之于庙，令史繇之于朝，日闻于耳。今曹君之贵善言也，入之于地而已，深埋而弗视，不亡奚待?”文君曰：“善哉!”于是始坐，未尝不先听道君之治，与乱主之过。每闻道君之治，未尝不曰其谁能及此。每闻乱主之过，未尝不自谓几其若此。【北大汉简.周驯】

曹恃齐而轻晋，齐伐釐、莒而晋人亡曹。【战国策.魏策四】

曹大夫赋《候人》：彼候人兮，何戈与祋。彼其之子，三百赤芾。维鹈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称其服。维鹈在梁，不濡其咮。彼其之子，不遂其媾。荟兮蔚兮，南山朝隮。婉兮娈兮，季女斯饥。【诗经.曹风候人】

伐卫，东其亩，取五鹿，伐曹。南围郑，反之陴。罢宋围。还与荆人战城濮，大败荆人。返为践土之盟，遂成衡雍之义。【韩非子.外储说右上】

公子返晋邦，举兵伐郑，大破之，取八城焉。【韩非子.喻老】

宋人使门尹般如晋师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则绝，告楚不许。我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先轸曰：“使宋舍我而赂齐、秦，藉之告楚。我执曹君而分曹、卫之田以赐宋人。楚爱曹、卫，必不许也。喜赂怒顽，能无战乎？”公说，执曹共公，分曹、卫之田以畀宋人。【史记.晋世家】

楚成王入居于申，使申叔去谷，使子玉（成得臣）去宋，曰：“无从晋师。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废乎？《军志》曰：'允当则归。’又曰：'知难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敌。’此三志者，晋之谓矣。”子玉使伯棼（斗越椒）请战，曰：“非敢必有功也，愿以间执谗慝之口。”王怒，少与之师，唯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实从之。

子玉使宛春告于晋师曰：“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子犯（狐偃）曰：“子玉无礼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轸曰：“子与之。定人之谓礼，楚一言而定三国，我一言而亡之。我则无礼，何以战乎？不许楚言，是弃宋也。救而弃之，谓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仇已多，将何以战？不如私许复曹、卫以携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公说，乃拘宛春于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绝于楚。

子玉怒，从晋师。晋师退。军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师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师直为壮，曲为老。岂在久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报也。背惠食言，以亢其仇，我曲楚直。其众素饱，不可谓老。我退而楚还，我将何求？若其不还，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众欲止，子玉不可。【国语.晋语四】、【史记.晋世家】

晋文公与楚人战，至黄凤之陵，履系解因自结之。左右曰：“不可以使人乎？”公曰：“吾闻：上，君所与居，皆其所畏也；中，君之所与居，皆其所爱也；下，君之所与居，皆其所侮也。寡人虽不肖，先君之人皆在，是以难之也。”【韩非子.内储说左下】

夏，四月，戊辰，晋文公、宋成公、齐国归父、崔夭、秦小子慭次于城濮。【公羊传】、【穀梁传】

楚师背酅而舍，晋文公患之，听舆人之诵，曰：“原田每每，舍其旧而新是谋。”公疑焉。子犯（狐偃）曰：“战也。战而捷，必得诸侯。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无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栾贞子（栾枝）曰：“汉阳诸姬，楚实尽之，思小惠而忘大耻，不如战也。”晋文公梦与楚成王搏，楚成王伏己而监其脑，是以惧。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韩诗外传.七】、【史记.晋世家】、【说苑.君道】

子玉（成得臣）使斗勃（子上）请战，曰：“请与君之士戏，君冯轼而观之，得臣与寓目焉。”晋文公使栾枝对曰：“寡君闻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为大夫退，其敢当君乎？既不获命矣，敢烦大夫谓二三子，戒尔车乘，敬尔君事，诘朝将见。”晋车七百乘，革显、革引、鞅、革半。晋文公登有莘之虚以观师，曰：“少长有礼，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

己巳，晋文公、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公羊传】、【穀梁传】

己巳，晋师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上将右。胥臣蒙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旆而退之。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郤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

城濮之役，先且居之佐军也善，军伐有赏，善君有赏，能其官有赏。【国语.晋语四】

城濮之役，晋将遁矣，王孙启与于军事，谓先轸曰：“是师也，唯子玉欲之，与王心违，故唯东宫与西广实来。诸侯之从者，叛者半矣，若敖氏离矣，楚师必败，何故去之！”先轸从之，大败楚师，则王孙启之为也。【国语.楚语上】

晋文公将与楚成王战於城濮，彗星出楚。楚操其柄，以问咎犯，咎犯对曰：“以彗斗，倒之者胜。”文公梦与成王博，成王在上，盬其脑。问咎犯，咎犯曰：“君得天而成王伏其罪，战必大胜。”文公从之，大破楚师。【论衡.异虚】

晋文公与楚成王战，梦与成王搏，成王在上而监其脑，占曰“凶”。咎犯曰：“吉！君得天，楚伏其罪。君之脑者，柔之也。”以战果胜，如咎犯占。【论衡.卜筮】

城濮之战，文公谓咎犯曰：“吾卜战而龟熸。我迎岁，彼背岁。彗星见，彼操其柄，我操其标。吾又梦与荆王搏，彼在上，我在下，吾欲无战，子以为何如？”咎犯对曰：“十战龟熸，是荆人也。我迎岁，彼背岁，彼去我从之也。彗星见，彼操其柄，我操其标，以扫则彼利，以击则我利。君梦与荆王搏，彼在上，君在下，则君见天而荆王伏其罪也。且吾以宋卫为主，齐秦辅我，我合天道，独以人事固将胜之矣。”文公从之，荆人大败。【说苑.权谋】

晋文公将与楚人战，召舅犯问之，曰：“吾将与楚人战，彼众我寡，为之奈何？”舅犯曰：“臣闻之，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间，不厌诈伪。君其诈之而已矣。”文公辞舅犯，因召雍季而问之，曰：“我将与楚人战，彼众我寡，为之奈何？”雍季对曰：“焚林而田，偷取多兽，后必无兽；以诈遇民，偷取一时，后必无复。”文公曰：“善。”辞雍季，以舅犯之谋与楚人战以败之。归而行爵，先雍季而后舅犯。群臣曰：“城濮之事，舅犯谋也，夫用其言而后其身可乎？”文公曰：“此非君所知也。夫舅犯言，一时之权也；雍季言，万世之利也。”【韩非子.难一】、【说苑.权谋】

晋文公将与楚人战於城濮，召咎犯而问曰：“楚众我寡，奈何而可？”咎犯对曰：“臣闻繁礼之君，不足於文，繁战之君，不足於诈。君亦诈之而已。”文公以咎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田，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诈伪之道，虽今偷可，后将无复，非长术也。”文公用咎犯之言，而败楚人於城濮。反而为赏，雍季在上。左右谏曰：“城濮之功，咎犯之谋也。君用其言而赏其后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世之利也。咎犯之言，一时之务也。焉有以一时之务先百世之利者乎？”孔子闻之，曰：“临难用诈，足以却敌；反而尊贤，足以报德。文公虽不终，始足以霸矣。”【吕氏春秋.孝行览义赏】、【淮南子.人间训】

咎犯战胜城濮，而雍季无尺寸之功，然而雍季先赏而咎犯后存者，其言有贵者也。【淮南子.人间训】

晋文公与楚战，大胜之，烧其草，火三日不息，文公退而有忧色，侍者曰：“君大胜楚，而有忧色，何也？”文公曰：“吾闻能以战胜安者、惟圣人；若夫诈胜之徒，未尝不危，吾是以忧也。”此得志而恐骄也。【韩诗外传.七】、【说苑.君道】

文公用中山盗，而胜于城濮。【战国策.秦策五】

晋文公一胜于城濮而定天下。【战国策.韩策三】

公子重耳骈胁为诸侯霸。【太平御览.363】

晋文公亲其雠，而强霸诸侯。【新序.杂事三】

晋文召为前行四万，以获其志。【吴子.图国】

晋文公合诸侯以革车，退行于国以礼义。【淮南子.齐俗训】

昔晋文公纳襄王于周，以示民义，伐原以示民信，大口于被庐以示民礼。然后作三军，伐曹卫，出谷戍，释宋围，败楚师于城濮，遂霸诸侯。【天禄阁外史.三军】

昔晋文之伯，不以兵车，而为诸侯之盟主，又纳天子以示义，伐原以示信，大口以示礼，曹、卫、楚、宋，不劳而归服，是晋文亦礼让之主，而不黩于武，特未能乐焉。【天禄阁外史.问兵】

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复旧职，命我文公戎服辅王，以授楚捷，不敢废王命故也。”【左传.襄公二十五年】

楚杀其大夫得臣。【公羊传】、【穀梁传】

昔文公之与楚战城濮，成王归杀子玉，而文公乃喜。【史记.晋世家】

初，楚子玉自为琼弁玉缨，未之服也。先战，梦河神谓己曰：“畀余，余赐女孟诸之麋。”弗致也。大心与子西使荣黄谏，弗听。荣季曰：“死而利国。犹或为之，况琼玉乎？是粪土也，而可以济师，将何爱焉？”弗听。出，告二子曰：“非神败令尹，令尹其不勤民，实自败也。”既败，王使谓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孙伯曰：“得臣将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将以为戮。’”及连谷而死。晋文公闻之而后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蒍吕臣实为令尹，奉己而已，不在民矣。”

城濮之役，晋师三日谷，文公犹有忧色。左右曰：“有喜而忧，如有忧而喜乎？”公曰：“得臣犹在，忧未歇也。困兽犹斗，况国相乎！”及楚杀子玉，公喜而后可知也，曰：“莫馀毒也已。”是晋再克而楚再败也。楚是以再世不竞。【左传.宣公二十年】

城濮之役，晋胜于荆，文公犹有忧色，曰：“子玉犹存，忧未歇也；困兽犹斗，况国相乎？”及荆杀子玉，乃喜曰：“莫予毒也。”【说苑.尊贤】

得臣数战破敌，内得于君，骄蹇不恤其下，卒不为使，当敌而弱，以危楚国，司马诛之。【春秋繁露.五行相胜】

楚王髡托其国于子玉得臣，而天下畏之；及髡杀得臣，天下轻之。【春秋繁露.灭国】

城濮之役，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毋死。”不及。止子西，子西缢而县绝，王使适至，遂止之，使为商公。【左传.文公十年】

卫成公出奔楚。【公羊传】、【穀梁传】

晋师三日馆谷，及癸酉而还。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践土。

晋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听朝，遂推南之威而远之，曰：“后世必有以色亡完成国者。”【战国策.魏策二】

晋文公造五两之士五乘，锐卒千人，先以接敌，诸侯莫之能难。反郑之埤，东卫之亩，尊天子於衡雍。【吕氏春秋.仲秋纪简选】

乡役之三月，郑文公如楚致其师，为楚师既败而惧，使子人九行成于晋。晋栾枝入盟郑文公。五月，丙午，晋文公及郑文公盟于衡雍。丁未，献楚俘于王，驷介百乘，徒兵千。郑文公傅王，用平礼也。【史记.晋世家】

唯王五月初吉，丁未，子犯佑晋公左右，来复其邦。诸楚荆不听命于王所，子犯及晋公率西之六师搏伐楚荆，孔休大功，楚荆丧厥师，灭厥渠。子犯佑晋公左右，燮诸侯，俾朝王，克奠王位。王赐子犯辂车、四马、衣、裳、带、韨、佩。诸侯羞元金于子犯之所，用为龢钟九堵。孔淑且硕，乃和且鸣，用燕用宁，用享用孝。用祈眉寿，万年无疆，子子孙孙，永保用乐。【子犯编钟】

子范作宝鬲。【子范鬲】

己酉，王享醴，命晋文公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策命晋文公为侯伯，赐之大辂之服，戎辂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贲三百人。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晋文公三辞，从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扬天子之丕显休命。”受策以出，出入三觐。

晋文公立四年，楚成王率诸侯以围宋伐齐，戍谷，居鉏。晋文公思齐及宋之德 ，乃及秦师围曹及五鹿，伐卫以脱齐之戍及宋之围。楚王舍围归，居方城。令尹子玉遂率郑、卫、陈、蔡及群蛮夷之师以交邀文公，文公率秦、齐、宋及群戎之师以败楚师于城濮，遂朝周襄王于衡雍，献楚俘馘，盟诸侯于践土。【清华简.系年七】

癸丑，鲁僖公会晋文公、齐昭公、宋成公、蔡庄侯、郑文公、卫成公、莒子，盟于践土。【公羊传】、【穀梁传】

晋文有践土之盟。【左传.昭公四年】、【史记.楚世家】

晋文公以诸侯朝王于衡雍，且献楚捷，遂为践土之盟，于是乎始霸。【国语.周语上】、【公羊传】、【穀梁传】

晋文公用咎犯、先轸、阳处父，强中国，败强楚，合诸侯，朝天子，以显周室。【说苑.尊贤】

得反国政，敬贤明法，率诸侯朝天子，於是诸侯皆从，天子乃尊。此所谓晋公子重耳反国定天下。【越绝书.吴内传】

晋文公合诸侯而盟曰：“吾闻国之昏，不由声色，必由奸利好乐，声色者，淫也；贪奸者，惑也，夫淫惑之国，不亡必残。自今以来，无以美妾疑妻，无以声乐妨政，无以奸情害公，无以货利示下。其有之者，是谓伐其根素，流于华叶；若此者，有患无忧，有寇勿弭。不如言者盟示之。”于是君子闻之曰：“文公其知道乎？其不王者犹无佐也。”【说苑.反质】

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灾患；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左传.襄公三十一年】

晋文公合诸侯以革车，退行于国以礼义。【淮南子.齐俗训】

鲁僖公朝于王所。【公羊传】、【穀梁传】

卫成公闻楚师败，惧，出奔楚，遂适陈，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癸亥，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奖王室，无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其师，无克祚国，及而玄孙，无有老幼。”君子谓是盟也信，谓晋于是役也能以德攻。

或诉元咺于卫成公曰：“立叔武矣。”其子角从公，公使杀之。咺不废命，奉夷叔以入守。

六月，晋人复卫成公。宁武子（宁俞）与卫人盟于宛濮，曰：“天祸卫国，君君臣不协，以及此忧也。今天诱其衷，使皆降心以相従也。不有居者，谁守社稷？不有行者，谁扞牧圉？不协之故，用昭乞盟于尔大神以诱天衷。自今日以往，既盟之后，行者无保其力，居者无惧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纠是殛。”国人闻此盟也，而后不贰。卫侯先期入，宁子先，长佯守门以为使也，与之乘而入。公子颛犬、华仲前驱。叔孙将沐，闻君至，喜，捉发走出，前驱射而杀之。公知其无罪也，枕之股而哭之。颛犬走出，公使杀之。元咺出奔晋。成公复位。

卫成公自楚复归于卫。卫元咺出奔晋。【公羊传】、【穀梁传】

卫成公孙于陈，宁武子（宁俞）、孙庄子（孙纥）为宛濮之盟而君入。【左传.哀公二十六年】

城濮之战，晋中军风于泽，亡大旆之左旃。祁瞒奸命，司马杀之，以徇于诸侯，使茅伐代之。师还。壬午，济河。舟之侨先归，士会摄右。士会，士蒍孙也。【史记.晋世家】

陈穆公薨，子共公朔立。【公羊传】、【穀梁传】、【史记.陈杞世家】

秋，七月，丙申，振旅，恺以入于晋。献俘授馘，饮至大赏，征会讨贰。杀舟之侨以徇于国，民于是大服。

杞伯姬来鲁。【公羊传】、【穀梁传】

鲁公子遂如齐。【公羊传】、【穀梁传】

楚成王任蒍吕臣为令尹。

冬，十月，晋文公、齐昭公、鲁僖公、宋成公、蔡庄侯、郑文公、陈共公、莒子、邾人、秦人于温，讨不服也。【公羊传】、【穀梁传】

卫成公与元咺讼，宁武子（宁俞）为辅，鍼庄子为坐，士荣为大士。卫成公不胜。杀士荣，刖鍼庄子，谓宁俞忠而免之。执卫成公，归之于京师，置诸深室。宁子职纳橐饘焉。

是会也，晋文公召王，以诸侯见，且使王狩。

周襄王狩河阳。【公羊传】、【穀梁传】

周襄王会诸侯于河阳。【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史记.十二诸侯年表】

壬申，鲁僖公朝于王所。【公羊传】、【穀梁传】

温之会，晋人执卫成公归之于周。【国语.鲁语上】

温之会，晋人执卫成公归之于周。晋文公请杀之，王曰：“不可。夫政自上下者也，上作政，而下行之不逆，故上下无怨。今叔父作政而不行，无乃不可乎？夫君臣无狱，今元咺虽直，不可听也。君臣皆狱，父子将狱，是无上下也。而叔父听之，一逆矣。又为臣杀其君，其安庸刑？布刑而不庸，再逆矣。一合诸侯，而有再逆政，余惧其无後。不然，余何私于卫侯？”晋人乃归卫侯。【国语.周语中】

卫元咺自晋复归于卫。【公羊传】、【穀梁传】

元咺归于卫，立公子瑕。

丁丑，诸侯围许。【公羊传】、【穀梁传】

曹共公尚羁五鹿城中，不见晋文公赦令，欲求能言之人，往说晋文公。小臣侯獳，请携重赂以行，曹共公许之。侯獳闻诸侯在许，径至颍阳，欲求见晋文公。适文公以积劳之故，因染寒疾。梦有衣冠之鬼，向文公求食，叱之而退，病势愈加，卧不能起，方召太卜郭偃，占问吉凶。侯獳遂以金帛一车，致于郭偃，告之以情。使借鬼神之事，为曹求解，须如此恁般进言。郭偃受其贿嘱，许为讲解。既见，晋侯示之以梦。布封得“天泽”之象，阴变为阳。偃献繇于文公，其词曰：阴极生阳，蛰虫开张；大赦天下，钟鼓堂堂。文公问曰：“何谓也？”郭偃对曰：“以封合之于梦，必有失祀之鬼神，求赦于君也。”【东周列国志.43】

晋文公有疾，曹共公之竖侯孺货筮史，使曰：“以曹为解。齐桓公为会而封异姓，今君为会而灭同姓。曹叔振铎，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诸侯而灭兄弟，非礼也。与卫偕命，而不与偕复，非信也。同罪异罚，非刑也。礼以行义，信以守礼，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将若之何？”公说，复曹共公，遂会诸侯于许。

或说晋文公曰：“昔齐桓公会诸侯，复异姓；今君囚曹君，灭同姓，何以令於诸侯？”晋乃复归共公。【史记.管蔡世家】

曹共公复归于曹。【公羊传】、【穀梁传】

曹大夫赋《鳲鸠》：鳲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鳲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鳲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鳲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诗经.曹风鳲鸠】

鲁僖公遂会诸侯围许。【公羊传】、【穀梁传】

晋文公作三行以御狄，荀林父将中行，屠击将右行，先蔑将左行。

晋文公城荀。【古本竹书纪年】、【今本竹书纪年】

禽八十九岁。从游者逾众，担簦负笈而来者不下百余人。【和圣年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