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缘玉门,春风在等候
顽童般懵懵懂懂捕捉风的方向,
睁大眼固执地寻找生梦的地方,
大白天立危崖翼起凌云的翅膀,
总指望一场梦足以抚慰愁肠⋯⋯
这是一只自由的、无牵无挂的鸟的生存状态。心如灵鸢,海阔天空的畅想无拘无束,可以成梦或白日梦。然而醒来的现实是坚硬的。拖着累赘肉身,身陷生活圄中,哪是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
这辈子注定无法到达所有向往的地方。
如此,能亲身到达的地方与我该是具有多么珍贵的缘分。
正如这辈子所能遇见、交道之人。万千错纵轨迹中,交集如麻。无数摩肩接踵、擦肩而过、萍水相逢⋯⋯纷繁机缘中,你我相逢、相交、相处、共生,乃至相知相守,这已是生而难得、此生唯一的缘分,这缘分值得万分珍惜。
心目中总有一个叫幻城的远方,
脚步却在现实的焦土上彷徨。
汗水一次次濯明蒙尘的双眼,
幻城通常不是理想中的模样。
厦门到玉门,两门相距3187.7公里。其间万水千山,坐飞机非经停必中转不能到。借助现代化交通工具,也要整整一天的时间才能辗转到达。这样遥远的所在,没有理由,不下决心,这辈子很可能不会去,去不成。
自从爱上徒步,爱上跑马,我有了让自己安心、满意的理由打卡那些陌生的地方,去收获东南西北不一样的体验和感悟。贵州瓮安、黄果树,内蒙额济纳及胡杨林、居延海,青海省海晏县及青海湖,即将到达的玉门及敦煌,都是我旅行清单中必须打卡所在。高原、大漠、旷野,青天、黄沙、芨芨草,冷雨、峻寒、酷热、缺氧等极端体验刷新了我关于活着的诸多独特感悟。
心有灵犀,身可健动,如此珍贵的自由诚为连城不换,须分秒咀嚼。
春去了春来了季风浩荡,
花开了花谢了倾尽衷肠,
去的去来的来熙来攘往,
追着风总能够咬定春光。
正如一首歌里唱的,春去了,还会再来;花谢了还会再开。我的人生,承蒙上天看顾,祖上保佑,贵人相助,大抵也是如此。风风雨雨,起伏有致,屡见惊悚,却也有惊无险,总能拨云见日,可是,王之涣告诉我,羌笛杨柳之怨,有一个地方,春风过不去,到不了,遑论花开花谢?这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这是怎样的偏远、荒凉?
这地方叫玉门关。
"春风不度玉门关。"写尽边地荒寂,离人之伤。从读到这首诗,我就对这地方莫名向往。一个春风吹不过、吹不到的地方,能否安放一个俗人寻访春意的奢望?
玉门,我来了。
当年,王之涣、王昌龄们来此,只能从连年战乱的血雨腥风之中读到边地的荒远、离乱,而今,我来此此不仅要挑战小我的极限,还想在这沉甸甸的仲秋读到玉门关内的浩然春风、和煦春意。
我相信,春风在玉门关等我。
(2020年9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