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读(005):当“魏嫽”遇见“翁哉”
缘 起
由毓慧老师撰写的专栏《慧·见》(共100期)已经和大家告别好几个月了,一些热心印友总是恋恋不舍,希望有机会能再看到毓慧老师的文字。经过金石君反复努力,毓慧老师终于同意再开专栏,继续和大家一起交流印道。新的栏目名为《慧·读》,两周一更,主要分享毓慧老师的读印心得,试图从方寸之间的印文或边款,去探寻作者创作的根源及背后的故事,从而拓宽我们的视野,提升我们的鉴赏能力。如毓慧老师所言:“读方寸印,观自在心。”,就让我们一起用“心”和“眼”去寻找方寸之间的大美吧。
——金石君
第
05
期
当“魏嫽”遇见“翁哉”
汉印,作为中国篆刻史的一座高峰,是无法跨越的一页,它承前启后,继往开来,而在这其中,玉印作为汉印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以其独特的制作工艺,在漫长的时光晕染之下呈现着一枝独秀的风采。
明人徐上达有云:“学者先须辨得何篆为至正,何刻为大雅”。两方汉玉印“魏嫽”与“翁哉”,可分别堪称为篆法与刀法的完美代表。
“魏嫽”,是汉玉印“至正”篆法的完美代言,婀娜多姿,清刚秀丽。二字竖向均分印面,字体修长,加强了小篆书写本身所具有的流畅。在印面文字结构上,虽同为左右结构,“魏”字与“嫽”字具有相同的“女”部,“嫽”的“女”部靠近印边,采用了三条长线条,“魏”字“委”下的“女”则缩短了中竖,挪让出一竖的空间给了“山”,“鬼”下部一线拉长,延伸至下印边。“女”字缩短的一竖,“鬼”字加长的一竖,“嫽”字靠近印边的三竖,形成了印面团聚的气氛。
方折的起收笔,果断利落。但是一味的方折,也会令印面变的单调而失去生动。二字恰到好处的在“魏”字的“鬼”头,“嫽”字的“火”部将方笔变换成了尖起与尖收,“火”部尖收的两点,顺势自然撇向两侧;“鬼”头的尖起一方面呼应了“火”字的尖收,一方面在尖笔的两侧形成两块不规则的留红,打破了匀称的线条与相近的间距,使印面极易产生的平稳有余而变化不足,“山”部加重的下部,与此异曲同工。
△魏嫽
这方印中,凝聚了古代印工很多的巧思,印面凝聚而无闭塞之感,整体气息明快。篆法高超,印面中的线条,除几条做支撑的中竖外,均含曲意,“魏”字曲绕而形成的一个小圆圈,给高冷的“魏嫽”更增加了一丝俏皮的韵味。
而在另一方玉印“翁哉”中,刀法得到了很好的表现。朱简曾云:“刀法者,所以传笔法也。”玉印的线条构成,亦琢亦磨,其所成,有光洁圆润如铸印者,亦有错落随意如凿印者。“翁哉”所呈现的线质,是这方印除章法篆法之外,独特的刀法所造就的不同凡响。
△翁哉
常见的玉印形式,线条与间距匀称分布,“翁哉”则不同,线条明显窄于间距,所以印边栏厚重,中间分割线宽阔,印面的朱白比例构成差别较大,气息通透空灵。为了使印面的留红能够形成迷宫通道一样的错落与通畅,“哉”字上面的“才”部作了向上移动,与“戈”部分离开来,此举,同时调整并均衡了“翁”“哉”二字间的关系。
刀法全面地表现了笔法特点,使这方印在讲究匀称工整的玉印中特立独行。转折处的实连与虚连加强了印面的虚实关系,“羽”部的两个横折处,戈”部一撇的波折,“哉”字“口”部的转折等;“翁”字“口”部下方转角的一面含蓄一面微露锋芒;横画起收笔端的外扩等等。在对称的结构中,如“翁”字的“口”部左方右圆,在“哉”字的“口”部中,尖起笔与圆收,“羽”字的两个“习”字的起笔,一方一圆。印面最下方的四个末笔中,从左到右依次为圆、尖、方、及锯齿状,刀法千变万化。正如朱简所言,篆刻之中刀法是终极的表达方式,游刃有余出神入化的刀法才能最终将作者的意图表现的淋漓尽致,其所言,正如这方“翁哉”所承载之意。
同为玉印,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特点,又同时可作为汉玉印的代表,这正是它们所表现的篆法与刀法的极致所在。也许是生活需要我们去加入不同的故事来调味,所以今天当我面对“魏嫽”与“翁哉”之际,我也会想,在遥远的时光那一边,他们也许真的有过曾经相遇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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