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枝头的美好
作者:刘琪瑞
有些事物你是不能随便触碰的,一旦触碰就破坏了它的美,比如枝头的红柿子。
你见过柿子“笑”吗?柿子会笑,尤其是冬日树梢上那一串串宛若红灯笼的柿子,远远地冲着你笑,望上一眼让人感觉蓦然一亮,有种暖融融的感觉。在老家,我们叫它“哄柿子”“冻柿子”,天越冷,雪越大越频,红柿子越红越亮,对于出远门回家的人,那一缕暖意愈加强烈。
这些稀稀落落挂在枝头的红柿子,只能任它在风雪里俏模俏样地笑,只能留给一只只鸟雀任其啄食,你若是想“觊觎”,去弄来吃,那是万万不可的。小时候我们扛着竹竿去打柿子,竹竿有些短,又“哧溜——哧溜——”爬到树杈上,接过同伴递过来的竹竿想接着打,没想到竹竿刚刚伸到跟前,啪嗒——熟透了的柿子纷纷落到了地上,变成一摊摊红色的烂泥,捡是捡不起来的,可惜了。
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打不了的熟柿子,似乎告诉我们,树木也有它的“道”。你若是违背了它的“道”,它的意愿,它们不会再给你任何美好,甚至很决绝。 你听过树“哭”吗?我听过,在风里“呜呜——”地哭,就在我老家的古栗园里。
那地方是远近有名的大油栗之乡,有一片绵延十几里像大船似的古栗园,园内有三四万棵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古栗树,结出的栗子甜糯可口,有“千果之王”“木本粮食”的美誉,给当地老百姓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收入。
但近年来古栗树结的栗子越来越小,不如大板栗卖相好,卖不上好价钱,自家吃倒是无妨。有些栗农便想出嫁接的主意,锯掉树枝,接上优良品种的树枝。于是,清明前后,就开始“刺啦——刺啦——”锯树。当地林业部门阻拦,有的人家便夜里偷偷地锯。可不知为什么,我却仿佛听到古栗树在呜咽。它们痛呀!
嫁接之后的古栗树结出了大而亮的栗子,价钱高,栗农们高兴了,喜滋滋地向那些没有嫁接的人家“显摆”。没想到,一年、两年,产量还可以,可到了第三年,嫁接了的古栗树不但不结果,还疯狂地发杈,一蓬蓬像一只只愤怒高举的手臂。到了夏天,正是草木丰茂之季,被嫁接的古栗树却最后连老本都一点一点地枯烂了。
在深秋,在隆冬,当我从古栗园经过,看到那些枯死的栗树,我感觉听到哭声,是那些活着的古树在为同伴哭,我的心总会被震撼,被牵扯,生疼生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