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友(作者:朱成坠)

叙上海老底子事  忆上海老底子人

诉上海老底子情

朱成坠

我自诩是面食的饕餮,一日三餐非得吃上顿把面条,否则,总觉着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失魂落魄,浑身不舒服。

沪上大凡有点名气的面馆,大都留下了我的足迹,名列上海滩前三十碗的面馆,大约吃食了至少二十来家。什么“缩头面”、“大眼面”、“阿娘面”、“第一大肠面”、“哈灵牛蛙面”、“老半斋刀鱼面”等,无论路途远近,我全跑去品味过。然而,唯有静安区北宝兴路292号的琪琪面馆,几乎,每天我都要骑自行车前往,啜上一顿滚烫嘟嘟笃的面条。唯有下雨落雪刮台风生毛病,无法前去,只得作罢。

我去琪琪面馆的时辰,大多是早晨六时左右。有时,特意稍微晚上刻把钟,就是为了等待鱼香肉丝浇头烧制出锅。因为,鱼香肉丝是我的最爱,酸甜香辣鲜,五味杂陈,甚合吾胃。一碗面下肚,我会沁出汗水,大快朵颐,食后,连声称赞:“吃碗琪琪面,快活似神仙。”

由于,是在固定的时间、地点,进食早餐面,日常时久,不少食客逐渐熟悉了,由点头之交,发展为熟悉之友。我把在琪琪面馆认识的这类朋友,称之为“面友”,即吃面的朋友。其中,第一位,是居住在延长中路450弄的刘老先生,与我所在小区仅相隔210个门牌号头,他的年龄比我稍大,个子高高的。每天一早,他总是骑着一辆老坦克,笃悠悠、慢悠悠地前往琪琪面馆吃头汤面。每次,只点一碗素浇面。我与他一碰面,就会互相致意。如果,哪一天,没有见到,便有点失落感,第二天,必定会求询原因。第二位,是居住在北宝兴路延长路口的周老先生,个子矮矮的。他到店时间更加早,常常是他等着开市。每次,他只买一碗素浇面,再加一只荷包蛋。每每,看到我点上鱼香肉丝的浇头,他就会打趣地说:“鱼香肉丝,又有鱼,又有肉,真香啊!”我回答:“鱼香肉丝,只有肉丝,没有鱼丝,但,有鱼香。”他与我相视,一笑而过,真的是心领神会哉。第三位,是居住在虹口区的潘老先生,他吃完面,会与我嘎嘎三湖。当他知道我曾经写作过两部长篇小说和大量的散文随笔,就求索网络博客名称,在我的指导下,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得以进入新浪网丽娃河畔月满时的博客,此时,他方才心满意足地离去。第四、五位,是一对早锻炼的老年伙伴,他们一个人长跑,一个人快走。大约七点前,赶到琪琪面馆,一人一碗浇头面,还自带白煮蛋,堂而皇之地剥壳吃食,理由是外边的草鸡蛋营养价值高,实际上是嫌鄙面馆3元一只的鸡蛋价格过高了,不愿意吃。最后一位,是原来上海铁路中学的学生,今年四十来岁。他告诉我,我们的大学同学朱滨,曾经是他的语文老师,因为肝癌不幸早逝,至今,他甚为哀伤。

人生活在社会上,出于机缘巧合,朋友会不约而同,从四面八方走到一起来,形成各种各样的组合。诸如按照所在单位计,就有:学友、校友、室友、床友、舍友、工友、农友、乡友、战友、师友、案友、盟友、僚友、党友、团友、亲友、故友、教友、乡友、伙友、座友等。

按照亲密程度计,就有:挚友、密友、诤友、洽友、信友、老友、少友、腻友、爱友、契友、幕友、睦友、笃友、敦友、戚友、昆友、新友、旧友、床友、窗友、燮友、素友、灵友、忠友、良友、胜友、博友、丽友、嘉友、玉友、大友、奇友、直友、爱友、智友、谊友、益友、孝友、德友、名友、和友、至友、争友、年友、贵友、王友、知友等。

按照文化爱好计,就有:文友、书友、笔友、会友、诗友、词友、韵友、赋友、砚友、璧友、书友、金友、石友、棋友、烟友、赌友、旅友、驴友、车友、骑友、酒友、红友、牌友、麻友、泳友、房友、鸟友、禅友、玄友、相友、法友、道友等。

按照就医状况计,就有:病友、死友、亡友等。

按照新颖名称计,就有:股友、网友、吧友、烧友、肉友(人肉搜索)等。

按照其他类别计,就有:难友、卖友、觅友、四友、七友、八友、交友、结友、求友、取友、松友、损友、面友、凉友、昵友、富友、穷友、贫友、不友、论友、徒友、时友、秃友、溪友、棣友、莺友、狂友、势友、攒友、蒲友、男友、女友、尿友、劈友、靐友、腐友、魔游、水友等。

据查,面友的意思,一是,貌合神离的朋友。出自汉代扬雄《法言.学行》:“朋而不心,面朋也;友而不心,面友也。”面友,即表面上的朋友,而非股肱挚友,也是负面的含义。二是,一种以硬脂酸为为主要成分的膏霜。由于涂抹在面孔上,即似雪花膏状溶入皮肤中,随之而消失。所以称其为雪花膏。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有一种雪花膏的牌子就叫作“面友”,广告上说它是“最为爱美美仕之妆台良伴”。

我由吃面,而交结的面友,虽然,并非几十年的至爱亲朋,却也不是世人所说的狐朋狗友。认识和结交面友,只是我的退养生活中的一波涟漪,为我增添了一些乐趣而已。

凌晨,因为,电脑故障,无法操作。待儿子来家修好,已过午时,每日的功课只得下午完成了,借此略表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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