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若清茶文苑 ‖ 张晓虎 ‖一个男人的日记（上部）
一 个 男 人 的 日 记（上部）
文/张晓虎
12月1日（晴）
吃过晚饭,我又回到了鸟笼似的小屋。
我之所以把它称之为鸟笼，一点儿也不过份，你看看里面的模样，就不会对我的说法提出异议了。
房子小得像火柴盒，里面也极其简陋：一桌、一椅、一张单人床，桌上放着碗筷和学生的作业本，几本教科书，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了。墙壁暗黄色，掉了很多的皮，像乞丐身上穿的衣服，不是这儿少一块，就是那里有个洞。
最让我惊恐的是房子还漏雨，好在雨水不会落在床上，是在离床最近的地方。这房子就像一个多病的老人，稍一伤心就要流下许多的眼泪。
我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做着我的工作______教书育人。
稍停，她走了进来。
她以前来过，年龄和我一样，在同一个学校教书。因此,我并没有太多的客气，只是对她说：坐吧。
她在我的床边靠近窗子的地方坐下，顺手翻着桌子上的一本书。
我发现她精心的化了妆，在并不亮的灯光下显得很美。她的美是古典式的：雪白的皮肤，瓜子脸，大大的眼睛，细长的弯弯的眉毛，高而直的鼻子，花瓣似的嘴唇，配着瘦而高挑的身材，好象古典戏曲里的人物。
我坐在椅子上，看了一会儿书，觉得眼睛有点酸痛，便合了书，对她说：你会跳舞吗?
她小声说：会一点，不熟。
我说：好啊，咱们跳舞吧!
言毕，我站了起来，开了床头靠墙放着的录音机，和她跳了起来。
几分钟后，她停住了脚步，低下头,把脸埋在了我的胸前。
我的心跳加快，站住不动：这表示什么？爱，对，她爱上了我。我爱她吗？当然，从开学的第一天起，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但她是订了婚的......我不知道......我不管......我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把脸贴在了她的脸上，立刻闻到了令人陶醉的茉莉花香。
几秒种后，她用力的推开了我，坐在床边重重的喘气，低了头，背对着我，脸上飞起了红云。
我站在那里，愣了一下，轻轻的走到她的身边，用手抚摸着她那乌黑光亮的长发，随后关上了灯。但她无论如何不肯让我有更大的快乐。黑暗中，她说：我不知道，怎么会和你这样?
这就是爱。我吻着她说。
她说：最初见到你时，没有一丝心动。我也奇怪，像你这样长相英俊才华横溢的人，竟然没有引起我的心动？后来，我和你一起办黑板报，一起主持学校的诗歌朗颂会，你朗诵的《我爱你,祖国》很好！像播音员一样。再后来，我开玩笑要给你介绍对象，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个人，你却很认真，说像我这样就好，我想你是爱我的......
我说：的确，从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爱上了你。你的模样曾经多次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想，你就是我今生要寻找的人。
她听后很感动，流着眼泪，紧紧的拥抱着我，用香唇在我的脸上热情的亲吻着。
之后，她坐起了身子，说：我该走了。
言毕，又转身低下头亲吻了我一会儿，下了床,轻轻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关了灯，睡了。
12月2日（晴）
晚上，我正在房子里批改学生的作业，她敲门后走了进来。
她说：我向你道歉，昨天晚上的事......
我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不明白。
她说：我很爱我的男朋友，并且今年五月和他订了婚，可我妈说礼钱给的少，不同意。他家穷，有一个弟弟在城里上大学，父母拿不出我妈要的礼钱，骂我妈不讲理，贪财，不愿和我家结亲，让他和我一刀两断。他起初不同意，后来看到我妈不肯让步，就答应了。我痛不欲生，和我妈大吵大闹了几天，最终，还是被我妈逼的答应了。我爱我妈，也恨她，唉！
我说：你和他是怎样认识的？
她说：我高考没有考上大学，就上了教师进修学校，在县城。我家穷，我妈说供我上学太累，下面还有弟妹，就托人给我介绍对象，后来，我就认识了他。他长相一般，很瘦，黑黑的，留着小胡子，年龄比我大四岁。我起初对他印象不太好，但后来发现他很聪明，很能干，对我也温柔体贴，就渐渐的爱上了他。他和我谈了一年多，给我买了不少东西。我很感激他。
我说：你和他不会来个先斩后奏？
她说：那样我妈会疯的！她在我身上花了不少钱，如果捞不上，一定会天天找到学校和我闹个没完没了。就算结了婚，也不会安然的。再说，他父母对我家有了看法，我过了门，也要受白眼，那样会幸福吗？
那你怎么办呢？我说。
她说：我听了我妈的话，和他分手了。我答应给他退一半钱就算了，只是现在还没有钱给他。
我说：别怕，我会帮你的！言毕，我马上后悔了，这算什么话！她和他毕竟是相爱的。
她说：谢谢，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你的相貌告诉了我。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心里很塌实！言毕，她红了脸，垂下眼皮。
我走上前，猛的抱住了她，心咚咚狂跳，喉咙发干，象走在了荒漠之中，寻找甘泉.......我无法控制自己年轻的青春的烈焰，用颤抖的双手为她宽衣解带，并且顺手关了灯。
这次，她给了我一切。我很高兴。
我和她躺在床上，说了很多心里话，彼此欢乐之极。之后，她穿衣开门走了。我太累了，下床关好门，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的美好情景，慢慢的进入梦乡。
12月4日（晴）
昨天下午，我和她商量好了，今天去她的家和我的家看看。因为今天不上课。我心里有些紧张，她的母亲会是怎样一个人呢？
梳洗完毕，去学校外面的小商店里买了四样礼______桔子罐头、茉莉花茶、白糖和蛋糕，之后，我敲开了她的房门。
她一边开门，一边用手往脸上抹着香气很浓的粉蜜。
我进了门，坐在床边，静静的看她化妆。
等她将唇膏放下后，我走上前紧紧的抱住了她：小菲，你真好看!
我爱你！她说，脸红的像秋天地里的苹果。
几分钟后，我和她推着自行车，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顺着学校门前的小路，向南走了半里，便进了一个村子，名叫李家庄。
她走在我的前面，为我引路。
我低着头缓缓的走着，心咚咚咚的跳个不停，嗓子发干，手心出汗，好像去谈判一样.
她在村子西边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下。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正在院子里晒玉米杆儿。瘦高的个子，穿一身黑色的老式衣服，头发已经花白，脸瘦长，淡黄色的细细的眉毛向上高挑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凹陷了下去，鼻子高而尖，嘴唇很薄。
我想,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是她的母亲了。便上前问好：伯母，您忙着啊！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并不说话，转身走进了屋门。
小菲招呼我进屋，并且接过我手上的礼物，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
屋里阴暗潮湿，又低又小，几乎看不到有什么家俱。我和小菲在门口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小菲扭头对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她的母亲小声说了些什么，之后，她的母亲向我慢慢走来，问道：你家在哪儿?
我说：小木屯.
她又问：几队?
我说：东二队。言毕，我扭过头看着门外的田野，很怕她再用冷漠的口气问我。我不是犯人。
还好，她不再问话了，站在门口定定的看了我几秒钟，走了出去。
小菲随后也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小菲进屋对我说:咱们走吧！
我站起身，和小菲一同走出了她的家门。
她的母亲仍在干着未干完的活儿，我推着自行车走到她身边说：伯母,我走了!
她似乎没有听见，连头也未抬一下。
小菲回头向我摆了一下眼，示意快走。
我骑上自行车，双脚踏的飞快。小菲在后面紧紧的跟随着。
等她跟上来后，我说:你妈对我有什么看法？
她说：我妈说要打听一下，正好，我有个姨就在你们村。我妈说明天就去问问。
我心里一紧，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木屯离李家庄不远，三里多路，骑自行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来到我家门前，父亲正在扫院子。
我放好了自行车，对父亲说:爸，这是小菲，和我在一个学校工作。
父亲看了小菲一会儿，点了点头，笑着说：赶快进屋，外面冷得很！
我和小菲进屋后，父亲拿出准备好的橘子糖果花生瓜子等，放在客厅的茶桌上，然后，坐在小菲对面的沙发上闲谈起来。
午饭是饺子，我和小菲一起做的。
天快黑时，我和小菲才离开，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学校。
我能看出，我的父亲对小菲很满意，她的母亲呢？这就很难说了。
12月7日（阴）
吃过早饭，我坐在房门口看书。
小菲走了过来，阴沉着脸对我说：你到我房里来一下，我有话问你。说完，转身走了。
我放下书，心里感到将要发生一场可怕的事情。但我还是控制住自己莫名的惊慌 ，向她的房子走去。
走进房门后，她立即关了门，冷冷的盯着我，什么也不说。
怎么了，别这样！我说。
我什么都知道了，哼！她说。
我本来想找个机会告诉你，没想到这么快就知道了，谁告诉你的？我说。
我妈去了我姨妈家，我姨妈把什么都说了。你结过婚，你父亲是个酒鬼，脾气不好，喝了酒就发酒疯，打人骂人，你妈就是被他气死的.......她说。
住嘴！我气的全身发抖，对她吼道。你姨妈乱说！我父亲确实爱喝酒，但他从没有打骂过我妈，我妈是病死的！与我父亲没有半点关系。我是离过婚。我和她纯属包办婚姻，根本没有一点感情。她比我大两岁。我俩结婚不到三个月就离了。稍停，我又说：她根本就不爱我！
你怎么知道？她说。
结婚后，我听她村里人说，她高中毕业后，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小伙子，在外地工作，她很爱他，并且和他订了婚。但后来有一次，那个小伙子去她家没有先问他父亲，便走进了她的小房说话。她父亲很生气，说八字还没有一撇，九字还没有一勾，就不把岳父放在眼里，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呢？这人不行，算了。就这样，硬是给她退了婚。
她在家哭的死去活来，几天几夜不吃不睡，脑子也不清醒。后来医生说她患了精神病，不严重，今后多休息，不能再生气了。她后来死活都不肯嫁人。我本来是和她妹子谈婚的，但是见面那一天，她父亲硬是挡了一下，说先大后小，还夸她比她妹子更好，只要见面同意，什么都依我家，我因当时家中无人看门，父亲在外做生意回不来，又买好了结婚用俱，催我早一点结婚，以便有人照看门户，就答应和她见面。
见面时，她没有太多的话，衣着朴素，长的也挺好看，我感到满意，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后来，我们便匆匆忙忙的结了婚，婚后我才明白，她对我无心，对这个新家也无心。整天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什么都不想干，很懒散。有时，我想和她谈点事情，她坐在一旁，冰冷着脸，一幅似听非听的样子，半天不说一句话。唉，这样能过吗？我说。
小菲似乎理解了我，原谅了我，同情我的不幸遭遇，轻轻的走到我身边，抱住了我，说：你也很不幸，命和我一样苦。
我转过身子，亲吻她的脸，流着眼泪说：都怪我不慎重，才有了那次不幸的婚姻。我要忘了它，真的，我们开始新的生活，好吗？
她用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头发，笑着说：好的，我理解。
作者简介：张晓虎，男，1971年9月20日出生，陕西省周至县四屯镇下三屯村人，现定居于周至县温泉路龙泉公寓。大学本科，党员，任教于周至县四屯镇四屯中学。上中学时开始诗歌创作，后工作之余笔耕不辍，于2005年加入陕西省作家协会。曾经创办过二曲诗社，刊物《二曲诗苑》报，担任社长及总编。周至七中校刊《金合欢》报总编。出版诗集《火鸟》、《她的背影》；散文集《红尘万丈》。散文《美丽的乡村》荣获中央电视台“读书征文”三等奖；诗歌《怀念一条河》荣获“全国中老年诗画大赛一等奖”；诗歌《故乡的戏》荣获陕西广播电台“戏曲广播征文”一等奖；散文《父亲的收音机》荣获“滕王阁征文大赛”一等奖。诗歌、散文、小说、通讯、评论等作品常见于省内外报刊杂志。全国各大网站文学论坛也有很多作品发表，尤其是“守望文学网站”、“江山文学网站”发表作品较多。
主编简介：马冬梅，笔名桃花盛开，简称桃花，女，回族，1970年12月16日生，河南平顶山市人，网易博客圈第一首席名圈《淡若清茶》圈主，《文学明汇轩》《百度论坛》《水苑仙境》《中国桃园山庄》圈主，统领网易博客五圈近10万圈友，文学平台《淡若清茶》文苑创办人及微刊总编。爱好文学，喜欢音画，在互联网上发表了大量文学音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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