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乡轶事》之泜、泲、槐三水考辩(一)
泜、泲、槐三水考辩
作者:张保聚
泜河、泲河、槐河是柏乡县 域及其附近的三条河流。虽然流量不大,近年来近于干涸,但多部史书对其有记载。只是名称不一,相互交织错乱。邻近有关各县县志记载及引证多有舛误,让人无所适从,莫衷一是。
槐河 泲河 泜河 示意图
目前从邢台往北顺107国道内丘县北,冯村火车站南边有一“泜河桥”。这条河是发源于内丘县獐么乡附近,向东北流入临城三岐水库,再流到临城南,向东南流经冯村南,入隆尧境内。这条河现名为泜河。柏乡人俗称南沙河。
107国道高邑县与柏乡县交界处有一“泲河桥”。这条河是发源于赞皇县院头乡附近,向东北方向流去,又折返向南流入高邑县。从高邑县仓房村附近向东南,到驿头村北,向东流入柏乡县韩村村北。这条河叫泲河。柏乡历史上曾称作野河或槐河。
从泲河桥再向北,107国道元氏县与高邑县的交界处有一“槐河桥”,这条河发源于赞皇嶂石岩,流入元氏,再入高邑,从赵县、柏乡县交界处流向宁晋的河流。现在名为槐河。柏乡人俗称北沙河。
本文主要探讨这三条河流的名称起源、及历史演变。为了方便论述,在本文中把今槐河暂称为“北泜”、把今泜河称为“南泜”、泲河直书泲河。
下边我把经史中有关三河的记载,按成书时间先后择录于下,供诸君参考。
泜 水
《山海经·北山经》 :“又百二十里曰敦屿之山,其上无草木,有金玉。溹水出其阳,而东注于泰陆之水,泜水出其阴。槐水出焉,而东注于泜泽。”
《山海经》是自南往北记述的,前段有“精卫填海”的故事,文曰:“------名曰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湮于东海,漳水出焉,东注于河”。漳水后有滏水的记载。滏水后是泜水,再往后是虖沱河。《山海经》把泜水记录在滏水和虖沱河之间。也就是说泜水在今邢台和石家庄之间。《山海经》说:泜水出自敦屿山。敦屿山在哪里呢?唐·《元和志》说:在临城西南七十里。清·《方舆纪要》说:在临城城北十五里。南北大相径庭。
敦屿山的位置不能确定,溹水近无可寻。湖南张家界有溹水。河南溹水,距之太远。离我们最近的溹卢河是发源于威县桑园乡南仓庄的小河,向东流入古漳河,再流入清凉江。以上三个溹水都与此无关。敦屿山、溹水两个参照物都没有找到,泜水是那条河也就无法确定。
《史记·淮阴侯列传》:“军败鄗下,死于泜上”。
背水阵韩信破赵,是历史上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赵将陈余不听李左车的计谋,因之大败。是李左车言陈余“军败鄗下,死于泜上”的。鄗下,有两种解释:一为鄗的管辖范围内。鄗县的管辖范围包括今高邑县北部及赞皇县。(当时还没有高邑和赞皇县)。二为鄗的南边,因古人常以北为上,以南为下。故“鄗下”可理解为鄗城南边。鄗,在今柏乡县北固城店镇,“鄗下”也可以指今柏乡县范围内。
“背水阵破赵”故事发生在井陉县,赞皇离井陉较近,且古属鄗的辖区。北泜(今槐河)发源于赞皇县的西南,向东北流经整个县域。隋唐时期赞皇就有“斩陈余处”之记载。
《汉书· 地理志》 元氏下:“沮水首受中丘穷泉谷。东至堂阳入黄河。”(“沮”,史书上都认为是“泜”字之误。汉代仍用竹简,传抄不容易。大多为口传,再加方言,口音不同,极易错误。)
《汉书·地理志》 中丘下 (即今内丘):“渚水所出,东至张邑入浊。”
《地理志》把泜水放在元氏县下。中丘县下只记载了渚水,并言渚水流到了张邑入浊。“入浊”即浊漳河。这条河位置偏南。渚水似乎是内丘县南的一条河流,向东南方向流入浊漳河。
《说文解字》 :“[泜]水,在常山。从水声,直尼切。”
《说文解字》同《汉书》都是历史上很有影响的巨著。《说文解字》说:“泜水在常山”。东汉的常山郡辖有十八个县、国,包括中丘、房子、鄗、元氏。中丘同元氏之间有三条河,即北泜(槐河)、南泜(泜河)、二河中间还有一条泲河。因“泲”通“济”,所以又叫济河。《山海经注》 :“汦水出中丘县穷泉谷,东至堂阳入漳水。”
《山海经注》是晋朝人郭璞所著,虽然他基本上照抄了《汉书》的原文,但不同的是《汉书》把这句话是放在元氏县下的。也就是说《汉书》把泜水记载到元氏县内。而郭璞直接说泜水出中丘县穷泉谷。这就把泜水定位到中丘县境内。这是后来把“南泜”定为“汦水”的主要原因。
《水经注》 :“---------水出井陉山,世为鹿泉之水,东北流经陈余垒西,俗谓之故壁成,昔在楚汉,韩信东入,余拒之于此,不纳左车计,悉众而战,信遣奇兵自间道出,立职(帜)其垒,师奔失拒,遂死汦上。”
《水经注》是一部很有影响力的著作。上段文字言井陉山、鹿泉水、陈余垒,似乎距离不远,“遂死泜上”应该是指赞皇、元氏的“北泜”。因为赞皇、元氏同井陉县是邻县。看来《水经注》是倾向于“北泜”为泜水的。
《隋唐地理志》 赵郡 五县十州:
“元氏(注旧县后齐废)治在槐水北,故名槐阳”。“治”,指的是政府所在地,就是县城。《隋唐地理志》可能受《山海经注》的影响,是最早把“北泜”冠名为槐河的。古时通常把山的南面称为“阳”;水的北边称为“阳”。所以旧元氏县城在唐宋时期就称“槐阳”。
《元和郡县图志》(以下简称《元和志》) 赞皇下 :
“------本汉鄗县之地,属常山郡。泜水在县南三十六里,韩信斩陈余处。李左车曰:陈余兵败鄗下,死于泜上是也。”
《元和志》 临城县下:
“泜水在县南二里,出白土细腻如膏------。敦屿之山”在县南七十里,泜水所出。
《元和志》尧山县(今隆尧县西部)下:
“泫水在县南一里,俗名脂沟。”(脂、汦音同)
《元和志》平棘(赵州)下:
“槐水,一曰白沟河,南去县二十五里。”
《元和志》是唐朝时期巨著,对后世影响很大。从以上四段文字记载看,它既认为赞皇的“北泜”为泜水;也承认临城的“南泜”为泜水。并把 “北泜”的下游赵州段记为槐河。
《太平寰宇记》尧山下:
“泜水在县西南十二里,赵州敦屿山,泜水出其阳,溹水出其阴。”
《太平寰宇记》平棘(赵州)下:
“槐水在县北二十五里,一曰白沟河。”(注县“北”应为“南”)
《太平寰宇记》临城下:
“敦屿山,县西南七十里,泜水所出”。
《太平寰宇记》赞皇下:
“槐水《隋图经》云:'槐水出赞皇山,一曰渡水,亦曰济水,去县十里,此自别是一济。即诗云“出宿于济,非四渎也。------泜水在其西南四十五里。”
《太平寰宇记》引用《隋图经》把槐水(北泜)又称渡水、又叫济水。并说离县十里还有一个济水,那是诗经中“出宿于济”的济水。但他不是“四渎”之一的济水。《太平寰宇记》认定“南泜”为泜水;“北泜”为槐水。同时把槐水又称为济水。引起济(泲)、槐的称谓混乱,误导了后人。
《明史·地理》 真定府 元氏下:“西北有封龙山,泜水所出,下流入葫卢河,西南有槐水,下流曰野河。”
《明史》记载来自元氏县西北封龙山之水为泜水,言下流入葫卢河。又言西南有槐河,下流曰野河。《明史》把今槐河下游说成野河了。
《明史·地理》赵州 柏乡下:“东北有野河,即槐水也,下流入于葫卢河”。
《明史·地理》赵州 隆平下:
“东有沣水,东北与沙河合,下流入于葫卢河。沙河亦槐水之别名也。”
《明史·地理》赵州 高邑下:
“北有黑水,即槐水也,流合县南之济水。”
按以上记载,高邑北边还有一个小水系叫“黑水”,也叫槐河,与县南的济水汇合了。
《明史·地理》赵州 临城下:“南有敦舆山,西南有铁山,西北有泜水,东经钓盘山下与泲水合。”
“南有敦舆山,西北有泜水,与泲水合”?似乎是说“北泜与济水合”。
《明史·地理》赵州 赞皇下:“西南有赞皇山,泲水出焉,亦曰沙水,又城北有槐水。”
这段记载很准确。但是槐水没有占主要地位。
《明史·地理》顺德府 内丘下:“东南有泜水。”
《明史·地理》顺德府 唐山下:“西北有尧山。”
《明史·地理》记载的比较混乱。它本照《元和志》记载,把“南泜”记为泜水。同时也认为元氏西北封龙山所来之水为泜水,“下流入葫卢河。”这句非常含糊。没有说明来自封龙山的水是经洨河,还是槐河入的葫卢河。
清·《方舆纪要》 顾祖禹著:
“敦屿之山,在临城城北十五里。”
因山海经说泜水出敦屿山之阴,清初的顾祖禹还是坚持认为泜水在临城以北。也就说“北泜”为泜水。
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注》 :
“泜水,在常山。前志元氏下曰:沮水首受西山穷泉谷,至堂阳入黄河。按:沮,当作泜。《北山经注》云:今泜水出中丘县西穷泉谷,东注堂阳入漳水。以郭正班。知沮为字误。《风俗通》云:济水出房子赞皇山,东入沮,此亦泜作沮也。《元和志》曰:泜水在赞皇县西南二十五里,即韩信斩陈余处。今泜水在元氏县,源出于封龙山,东南流经县西南六十里(注:应为六里)纸屯村入槐河。汦与济互受通称。”
很明显段玉裁是受了《太平》及《明史》的影响认为:来自元氏县西北封龙山的水,向南流到纸屯村汇入槐河,这一段叫泜河。并言泜与济互受通称,泜、济入槐归为一河。
上段文字中,段玉裁说:“以郭正班。”是以郭璞《山海经注》来纠正班固《汉书》中的记录错误。即:“沮”字应为“泜”字。说《风俗通》中的“沮”字也是“泜”字误。并不是“南泜”与“北泜”的认定错误。
段玉裁仍认为泜水应在元氏县那里,不过他把源于封龙山南麓之水说成了泜水,是不符合实际的。封龙山之水虽然向东南流去,但没有流到纸屯村,而是向东流到马村,然后入栾城县入洨河至赵州桥。
元氏城西不远有一纸屯村。那里确有一小水汇入了槐河。那是发源于元氏县岳庄附近的一条小河,流入赞皇境内,后又复入元氏至纸屯村。那是槐河的一个支流,不是来自西北封龙山的水。
更讲不通的是:发源于赞皇县院头乡附近的济水,流经高邑再到柏乡,怎么能向北汇入封龙山的泜水呢?看来段玉裁只顾认为哪里为泜水,而忽略了前面自己引用的:“济水出房子赞皇山,东入沮水了。”这样讲是难以自圆其说的。
《大清一统国志》卷四十五:
“宁晋泊,一名葫芦河,在宁晋东南。自隆平流入------其上流即漳水与 0 水合流汇入--------洨河、冶河、泲河、槐河、午河、李阳河、七里河、滏阳河咸入焉。”
以上提到这么多河,唯独没有说泜河。不知为何。
《清史稿》 :赵州直隶州:
洨河自栾城入,纳潴龙河、冶河、新桃河、槐河自高邑入。
柏乡:午河自临城入、泲河及支津并自高邑入。而泲纳新沟河。(是指泲河在柏乡东与新沟河汇合。)
隆平:东有滏阳河、澧河自任入。-------北有泜河自唐山入。合新沟水。泲河自柏乡入,合支津及午河曰槐午河。
高邑:北有槐河自元氏入。南新沟河。泲河自赞皇入。
以上是史志对泜河的记载。
泜河,即使在河北省也算不上一条大的河流。但不能说它名不见经传。因为古老的《山海经》及《史记》、《汉书》都有它的记载。尤其是《史记》上的:“背水阵韩信破赵故事中陈余军败鄗下,死于泜上。”更使泜水名噪后世。引起了不少文人墨客的感怀!
下边介绍与泜水有关的诗句:
《全唐诗》咏史诗 胡曾
韩信经营按镆铘,临戎叱咤有谁加。
犹疑转战逢勍敌,更向军中问左车。
钓盘山 明·乔壁星
暖风纠草满盘山,泜水东流去复还。
桃花半笑自春色,愁开莺啼鬓发斑。
泜水河 王聘贤
画定坛前将,名成水上军,
河流趁半渡,井口应霄分。
赤帜消齐气,青山绝汉勛。
不须叹高鸟,柏垒一浮云。
清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也写有“泜水一首”:
泜水清且浅,砂砾明可数。
漾漾浮清波,悠悠江远浦。
千山倒空青,敌不兀崖渚。
我来恣游泳,浩歌怀往古。
逼侧井陉道,卒列不能伍。
背水造奇谋,赤职立赵土。
韩信购左车,张耳陋肺腑。
何不赦陈余,与之归汉主。
泜水是因为陈余之死而声名鹊起。赞皇有斩陈余处,临城有钓盘山。言陈余死前曾在此哀叹:“鱼入钓盘,焉则不亡。”内丘县志载:西张村南岗是斩陈余处。都是汦水无法确定,才导致了三、四个斩陈余处。我认为《汉书·地理志》把泜水放在元氏下,其意图是十分明确的。言明“首受中丘穷泉谷”是非常翔实的记载。“北泜”发源于今赞皇嶂石岩。嶂石岩南边紧靠内丘县境,说泜水首受了内丘县的水,是很可能的。况且东汉时期嶂石岩有可能属中丘管辖。所以说汉书认定北泜为泜水是毋庸置疑的。
郭璞《山海经注》:“泜水出中丘穷泉谷,东至堂阳入漳水。”这句话看似同《汉书》没有什么差别,但他去掉了“元氏”这一定位要素,泜水直接被记在中丘名下。也就是说:是郭璞把泜水的帽子从“北泜”摘走,戴到“南泜”上的。
由于郭璞的影响,《隋唐地理志》就把“北泜”记为槐河了。因为《山海经》中泜水与槐河很近。这是史料中最早对槐河的定位。
唐《元和志》是赞皇人李吉甫所撰。但他没有为自己的家乡“贴金”而据理力争。而是在临城下记有泜水,赞皇县下也记有泜水。并把它的下游赵州段记为槐河。从此“北泜”为槐河就被固定下来了。
宋、元、时期的地志材料均未提及。到清朝,虽然有学者对泜河定位仍存在争议,但已不为主流。官方沿用了隋唐的记载,直到如今。
这就是泜河的历史演变。
泲 河
这里讲的泲河是指源于赞皇县大石村附近,流经赞皇县境的西南部入高邑富村乡,过铁路从高邑县南陈庄同柏乡县韩村之间,入柏乡境内的河流。其上游是南平旺水库。
“泲”字是个少用字。古书上常与“济”字混用;现在词典中“泲”通“济”。首先看“泲”字的出处,及与“济”的关系。
《诗经·邶风》“泉水篇”:“出宿于泲,饮饯于祢”。“邶”是个古国名,在今河南省汤阴县东。管辖范围是今河南省北部及河北省南部,包括今邯郸市。
《尚书·禹贡》(明朝版) :“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轶(溢)为荥,东入于陶丘(今山东定陶),又东入于菏,又东会于汶,又北入于海。”(注:沇音yan,一作兖,济水的别称,发源于河南济源市王屋山。至温县入黄河,《说文解字》:'沇水,出河东东垣王屋山,东为泲。’)
《周礼·夏官·职方氏》 :“河东曰兖州,------其川河泲。”
《史记·殷本纪》 :“东为江,北为济,西为河,南为淮。四渎已修,万民乃有居。”
《尔雅·释水》 :“江、河、淮、济为四渎。”
《礼记·祭法》 :“天子祭天下名川,五岳視三公,四渎視诸侯。”
《说文解字》 :“【泲】沇也,东入海,从水声,子礼切。”
以上这些“泲”与“济”,都指的是源自河南,流入山东的济河。
《说文解字》 :“【济】水,出于常山房子赞皇山。”(房子县,故城在高邑县西南富村乡附近。)
《汉书·地理志》 :“泲惟兖州------通于河。”师古曰:泲本济水之字,音姊。
《汉书·地理志》房子县 :“赞皇山(石)济水所出,东至廮陶入泜。”
是《汉书·地理志》首次记载了出自房子县(今高邑县富村附近)赞皇山的水为济水。并且明白指出向东流经廮陶(今宁晋城南30里处是古廮陶城,东汉时曾为巨鹿郡府所在地)入泜河。当时无宁晋之名,今宁晋西部及南部为廮陶县管辖。“北泜”有可能从那里流过。《汉书·地理志》把我们这里称为“济河”,它是引用《禹贡·职方》作泲,并在泰山郡下:“甾水入泲”。“汶水入泲”,齐郡下:“如水入泲”等等,又有济南、济阴等郡名。清·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中说:“【泲】汉时已很少用。”从《地志》上看用的地方并不少,且经常互用。
《后汉书·郡国志》 :济水出王屋山。
《风俗通义》 山泽篇:济水出房子赞皇山,东入沮。《禹贡》“浮于汶,达于济。”庙在东郡临邑县。
上文明显是引用《地志》及《说文》中的记载。东入“沮”应为“泜”。可是紧接着又引用了《禹贡》中“浮于汶,达于济,庙在东郡临邑”。泲水在我们这里,庙在山东临邑,《风俗通》这样写有失合理。
《水经注》 :“济水故道在温”(指河南温县)。
《元和郡县志》 赞皇:“赞皇山在县南二十六里,济水源出赞皇山,去县南十里。”
《太平寰宇记》 赞皇:“槐水《隋图经》云:'槐水出赞皇山,一曰渡水、亦曰济水。去县十里。此别是一济,即诗云:'出宿于泲’。非是一渎也。”
上文中的槐水,即我所指的“北泜”。《太平寰宇记》把“北泜”与济水混称。同时也误导了后人把槐水等同于济(泲)水了。它认为离县十里的又一济水,是诗经·邶风所指的泲水。
《金史地理志》 沃州(赵州):“赞皇有赞皇山,济水。”《明史地理志》 赵州:“赞皇西南有赞皇山,济水出焉,亦曰泲水。”《清史稿》 赵州 柏乡:“泲河并支津并高邑入,而纳新沟河,有槐水驿。”
新沟河是元朝元贞年间柏乡县令曹贞所开挖,从高邑县南王村流到柏乡县南江村、固城店村、北小京村、南马村、中黄泥村入隆尧境。所谓“泲纳新沟河”,是沿袭元朝和明初的说法。因为那时泲河是从今高邑县庄头、小庄、高家庄到柏乡县马庄、后渤海、十五里铺、白阳、南黄泥。清·乾隆后泲水东支于高邑庄头堵截(见柏乡县志)。此后泲水从庄头流向白楼、耿家庄、到上京,再到凌家桥向东,与午河汇合。泲河在柏乡境内不纳新沟河了。
《清史稿》 隆平:“东有滏阳河,澧河自任入--------北有泜河,自唐山入,合新沟河。泲河自柏乡入,合支津及午河。”《清史稿》高邑:“北有槐河,自元氏入,南新沟河。泲河自赞皇入。”
以上是史书对泲(济)河的记载。汉以前的史书《尚书》、《周礼》、《史记》等,都指的是山东的济河。《从《汉书·地理志》及《说文解字》和《风俗通》记载了我们这里的泲河开始,以后唐、金、明、清一直沿用。
冠以济(泲)河之名,全国共有三条河。一条是发源于河南鲁山县经平顶山市,流入叶县,再流到项城东入淮河。该河古名“滍水”,也叫“汦水”。左传记载:“晋、楚夹汦而军。”就是这条河。因为这条河有三个名字、四个字:滍、汦、泲(济)。所以给后世史书记载带来了混乱影响。
另一条是发源于河南王屋山及温县一带,流入山东济南入渤海的济河。他的上游为“沇水”。故《尚书·禹贡》说:“导沇水入济。”黄河古道禹贡时期是从郑州向北到邺(今临漳),入大陆泽,再向北到新河至天津入海。秦汉时期河道淤塞,黄河向南改道,侵入古济河河道,因之济河就不复存在了。
这个济河古时是一条大河,所以被列为“四渎”之一。“四渎”与“五岳”齐名。是古代天子祭祀山、水神灵,祈祷风调雨顺的地方。江、淮、河、济四条河各有其庙神。当时的“四渎”是中原四条大河。
《风俗通义》把我们这里的泲河记为“四渎”之一,与长江、黄河并列。怪不得《水经注》作者郦道元“讥其误”也!
《风俗通义》的作者应劭是东汉末年汝郡人(今河南项城),曾任泰山郡守。袁绍引兵收河北时,应劭依归。后随袁绍到了冀州,冀州的首府在鄗。袁绍斩严纲后迁府于邺(今邯郸临漳)。应劭卒于邺。
东汉末年的鄗,虽经战乱已破败,仍是这一带最大的城池。应劭很可能是鄗的留守官员,对这一带非常熟悉。加之山东已无济河。他老家项城济河在南边,北方唯有这一条泲河。当年这条河同北泜合会,从今宁晋城北流向新河县,水量较大。“北为济”只有这里符合。为了不使“四渎”缺一,所以把这里的泲河记为“四渎”之一。我认为是他有意为之,而不是误。像应劭那样的学问大家是不会犯这个低级错误的。
宋人诗句中带泲字的有很多。如:郑清之的“宾筵乏酬献,醴齐催泲漉。”苏颂的:“大形南北直河津,君有茅屋泲水滨。”
因为诗经邶风中有:“出宿于泲”的诗句,今高邑人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说成发生在高邑境内的古代爱情故事。岂知关雎一句在“周南”篇下。周南应是指今河南西部及湖北西部。“出宿于泲”在邶风篇下。邶国地域包括河北省南部尚可勉强,“周南”就相差太远了,太牵强了吧!
泲河自高邑入,到柏乡境内多次改道。邑内有人称之槐河,也有人称为野河。柏乡县志有“八景”之说,其中就有“泲水流清”。清人白玠有诗云:
潺潺如带绕城流,跨壑虹飞古渡头。
极目烟波迷远岸,会心回濑锁空州。
云深渭水无车载,月落桐江有钓钩。
也可朝宗通北海,时人莫笑久淹流。
看来泲河在清代时还有一定的风光魅力。能引起官儒的诗兴。
泲河是从高邑县的西北营村与东驿头村中间流入柏乡县境的。近年建房取沙,从砂带的地理走向推断,泲河在秦汉或之前,是经今白楼、龙华、白阳向东流去的。隋唐五代时期改道在耿家庄村南,向中疃村和南郝村方向流去。这时河面很宽,水量较大。《资治通鉴》和《五代史》所记载的“柏乡野河大战“,周德威与王景仁对峙、战斗所在的野河,也就是泲河。
后来,泲河可能在今107国道处淤塞,改道偏北。由今高邑县的留村、庄头村、高家庄村流入柏乡县的马庄、后渤海、经十五里铺、白阳村向东流入宁晋县境。其后,这支泲河可能由于在庄头附近淤塞,再次改道,分为两支。一支向南流经白楼、耿家庄、上京到柏乡城北“泲水流清”处向东。另一支,仍向东比原河道稍南。经赵菅村、马庄南、前后渤海之间流向光武庙。乾隆十八年,柏乡县令陈宏谟报请上级批准,在庄头村堵截东支,以绝下游水患,并立石示禁。从此,泲河就只有白楼、耿家庄到上京这一支水了。宋、明、清时期北方雨水逐年减少,河流水量小了许多,到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这支泲河也干涸了。
现在,泲河从高邑县流入柏乡县韩村、大汪向南,过马村东流向柏乡城西,与南来的午河汇合。从柏乡城南向东经南阳村、南滑村流入隆尧县境内。人们习惯称之为午河,或槐午河。其实其主流仍是泲河。
(原载《柏乡轶事》)
《柏乡轶事》封面
千秋亭高浮帝气,槐阳岁久鄗黍香。《柏乡轶事》一书是带有故土乡野原始风味的文化大餐,是了解柏乡历史,宣传柏乡很好的乡土教材。《柏乡轶事》编委会由马玉川、王朴生、王运国、吴丙志、刘玉栓、张宝聚、赵新贞、耿秀锦、魏国静等组成;王运国、马玉川、魏国静为主编。该书分为九章一百二十二篇,三十余万字。内容多为史志不载,觅故记今之作。第一章山水灵境,讲述柏乡的地理环境。第二章史事探究,从不同角度探究史志未记、错记的历史人文事件。第三章史海钩沉,通过实地考察、思辨,探索柏乡历史。第四章千年古村,考证记录了89个行政村的千年变迁。第五章家谱选粹,收录了柏乡几家历史较久且连续的部分家谱。特别是对历史望族柏乡魏氏的渊源进行了探讨。第六章碑石佐证,为史料,便于读者对照思考。第七章史外补遗,记现代之事。第八章教育散记,主要是本县古今教育的史料。第九章艺文集萃,主要辑录文学作品及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