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西尔维娅·普拉斯的艺术作品
西尔维娅·普拉斯的艺术作品
得一忘二
普拉斯早期一直纠结于应该写诗还是画画,在她爸爸去世后,家里经济就比较困难。她爸爸在大学里教授生物学,主要研究蜂类,有一本专著研究大黄蜂,因此她的诗中有不少有关蜜蜂的;如有一首诗题目就叫《养蜂人之女》。至于她后来在英国乡下养蜜蜂,只能说她会进一步相信,人活在世上是受到某种冥冥中的神秘力量控制的。因此,要理解她诗中说的 fixed stars govern a life(不移的星星管制一生)可能要明白她心理的很多层面。
自画像(粉笔画,1951年)
有关冥冥中的力量,可说的很多。1959年在Yaddo艺术家营地的时候,那时她怀了孕,休斯在读西藏生死书(Bardo 中阴),打算与一位华裔作曲家周文冲合作把Bardo改编为歌剧。这对夫妇那时就对这书中的概念很着迷。我的一位好朋友普拉斯学者就可以用藏传佛教来阐释普拉斯,不过呢,学界不怎么认可,因此她干脆也不发表相关论述。
普拉斯有两个促进写诗的“法子”(作法):一个是用塔罗牌,直接写这个主题的诗,如《吊着的人》The Hanging Man,就是塔罗牌里的一个形象;还有一招是她和休斯会一起玩的,占卜板ouija,她有好几首诗直接与此相关。有一位学者(嗯嗯,不是学院派的啦)从塔罗牌角度研究普拉斯,出了两三本书啦;当然学院派的研究者也都注意到塔罗牌的影响。
我是说,普拉斯的fixed stars不是恒星,是不动的固定的东西,冥冥中的力量,让她有点恐惧的力量,她觉得人逃脱不了那种力量的govern(管理,管制,支配)。
雪景摄影作品(1946-47?)
回过头来谈她的绘画。当她最初发表诗歌的时候,一首诗挣到的钱令她相信写作比当画家要好过,到再大一点,她写短篇能够挣更多的钱,而且她上大学的奖学金是由一位流行小说家Olive Higgins Prouty资助的,因此这对她的影响很大。因此,她一直很用心于写小说,尤其是能在妇女杂志上发表的短篇。
她在纽约实习也是女性杂志《小姐》(Mademoiselle),当然那个时候女大学生能够到这样著名的杂志实习,就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好机会了。实习回家之后,她就试图自杀了,而看似最直接的原因正是因为她申请小说家弗兰克·奥康纳(Frank O'Connor是以写短篇小说著称的作家)在哈佛主持的写作课。
静物(粉笔画 1947)
还是回来说普拉斯的艺术作品。我做普拉斯研究时,主要做的是她诗歌中的视觉艺术元素,她的这些作品我基本见过,不过这几张是我从书上用手机拍的。普拉斯上的大学史密斯学院是个女子精英学院,课程中什么烹饪、时装、演戏、文艺欣赏都是必修的,她就是在大学时集中画了一段时间画。
修理汽车的小孩(1950?黑纸板白线条)
普拉斯自己一开始用钢笔画,比较少画油画,这多少与油画材料太贵有关。因此,她大多数画是粉笔画和蛋彩画,也有一些水粉画。大学后她就不怎么画画了,这时候她已经坚定地要成为作家。
手臂交叉的女人(蛋彩画,1948-50?)
她的绘画作品与她的诗歌手法之间的关系,有多人研究。记得我最早参加普拉斯国际研讨会的时候,我参加的就是普拉斯与艺术那个小组,会议主办人也是那个小组的主持人,她说全世界有六个半人在研究这个主题,那次会议来了四个。不过,那次会议之后,又有几个学者也关注这个角度,再后来随着我们的那本书在牛津大学出版,其中收集了普拉斯的几十幅艺术作品,人们对普拉斯的艺术创作也突然关注了起来。
九个女人形象(蛋彩画,1950-1)
她的构图有一些明显的特征,可以说与她的诗歌对应;如《九个女人形象》就与她几首诗的写法一致。她有一首Apprenhensions就是色块变化为构思基础,就像一幅四格画或四联画。
三重脸(蛋彩画,1950)
她的画学习马蒂斯、毕加索等人,我不能说她作为画家是多么有才华。但有的画,她还是有自己的关注点的。《窗前的女人》所具有的某种戏剧性可以看出她作画的某种努力。不过,她的画有点像她的家信,都是甜甜的乖乖女Sivvy形象。极少有阴郁成分。
窗前的女人(蛋彩画,1950-1)
前面说普拉斯有两个方法迫使自己写诗,塔罗牌和占卜板。其实她还有别的方法,但不能与这两种方法内含的神秘力量相比;例如她曾经在1958年春假那周前后集中接了一批绘画诗歌,尤其是基里科(Giorgio de Chirico)和保罗·克利(Paul Klee)两个画家对她影响较大。但是她的绘画没显示出这两个画家的影响,也许是因为这两个画家,尤其是基里科作品中,暗含的近于命定感的神秘力量是她绘画无法表现的,所以她在诗歌中更容易抓住一些。
有女人的窗景(1948-9?蛋彩画)
普拉斯很害怕自己写不出诗来,在她看来,写诗力犹如繁殖力,就是生命力。如果她觉得写不出东西来,那她简直无法过,所以她一定会设法写诗。反正就是没事就写,往往是写着写着就有了感觉,把之前写的都扔掉,好东西就来了。这叫做false start,等她根据后面的写出来的东西写成了诗,过一阵子她会再把之前的false start拿出来。
上面说了她三种逼自己写诗的方法,第四个方法就是她会让休斯随便给自己的一个主题。例如一首很著名的诗《月亮与紫衫》就是休斯指派她写的,那棵紫衫就在他们英国德文乡下房子不远处的教堂院子里,从普拉斯卧室窗子就可以看到。
两个阅读中的女人(蛋彩画,1950-1)
普拉斯的艺术作品本身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说到底不过是学生习作性质的。但是艺术及其视觉性对她诗歌的影响还是值得思考的。休斯死了之后,普拉斯的女儿弗丽达(她本人就是画家,也是诗人)出版了普拉斯的绘画作品(疫情期间,我无法回到办公室拿那本书)。
我是一边打字一边传图,想到那就说到哪,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