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微评（二）——关于贾雨村的“前尘往事”（附《论语》）》）（附《论语》一则）》）

红楼微评（二）——关于贾雨村的“前尘往事”

《红楼梦》第二回有云：

原来，雨村因那年士隐赠银之后，他于十六日便起身入都，至大比之期，不料他十分得意，已会了进士，选入外班，今已升了本府知府。虽才干优长，未免有些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员皆侧目而视。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寻了个空隙，作成一本，参他“生情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等语。龙颜大怒，即批革职。该部文书一到，本府官员无不喜悦。那雨村心中虽十分惭恨，却面上全无一点怨色，仍是嘻笑自若，交代过公事，将历年做官积的些资本并家小人属送至原籍，安排妥协，却是自己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

这段是补叙雨村相别甄士隐之后的部分经历。今日细读，又觉曹翁笔法之妙。妙在何处？

其一，叙述语言简而传神。短短250来字，就讲了贾雨村入都、中榜、为官、被参、革职、游览天下六件事情。叙述不仅脉络清晰，因果分明，而且简而不枯，生动可感。龙颜之“怒”，本府官员之“喜”，雨村面上之“笑”，真可谓一字见神韵。这种叙事笔法的简洁精妙让人暗暗叫好却又自叹弗如啊！

其二，曹雪芹就活化出贾雨村的种种特点。就这一段话，贾雨村的形象已然鲜明起来。

他才干优长。有才能，毋庸置疑。然而，却贪酷成弊。一个有才能的贪酷之吏，该有什么危害？贪，危及国家；酷，为害百姓。有才的人把才用到邪道的时候，比庸才的危害更大吧。

他恃才侮上。这可见他的狂傲，也为他埋下了祸端——性格即命运，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那雨村心中虽十分惭恨，却面上全无一点怨色，仍是嘻笑自若”，这是革职之后贾雨村的表现，寥寥数语，又画出其特点——可说他隐忍，也可说他阴险——藏起惭恨，有点像蛰伏的蛇，不定什么会咬人。

而他的这些特点，又具有了“草蛇灰线”的伏笔铺垫的作用——此为其三之妙。

正是这些特点，后面他的庇护薛蟠，不认恩公之女英莲以及贾府抄家时他的推波助澜，才顺理成章。

美哉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