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书鼻祖杨维桢,将章草、今草、行草书相结合,却美倒无数人
明人张丑曾这样说杨维桢书法:“老子风流似米颠,戏拈笔墨亦萧然。高情不逐时人好,何处当令识者传。” 杨维桢性情如宋人米颠,对其书法理念也曾有借鉴,除此还有“散僧入圣”的杨凝式,此三人书法都能用“野”字称赞。
书法是一门具有书写性的艺术,艺术本身就是抒发情感的,书法的书写性既有传统的用笔运笔方法,同时也受书家自身的性情影响,古有草书大家张旭和怀素,曾以“颠张醉素”称其二人,主要是因为二人不拘于小节,尽情的展现本性,张旭曾醉酒以头发蘸墨而书,怀素饮酒作书,狂放洒脱,可见性情对书写产生的影响之大。
杨维桢也是一位叛逆抒发者,追求恣肆狂放一路,注重性情的表达,可从其诗学思想中看到,他在《剡韶诗序》中说到:
他认为诗是有感而发的,诗词的抒写是性情天性的表达。杨维桢破体书法风格特征表现为率逸洒脱,立足点是其以性情为本抒发情怀,以此呈现爽快洒脱的笔意,尤其是章草笔意的运用。
楚默《杨维桢研究》中这样描述其结体特征:“杨维桢结体的特点,决定了他要突破传统字法的四平八稳,而让情感的需要去结字。“万字皆同”的毛病正是在对字形缺乏情感体验,从而丧失对字形两度创造的魅力。杨维桢不守规矩的个性也正在这里放出异彩。”
正是由于杨维桢不拘泥的个性思想,才创新出不同于皇象、赵子昂和邓文原的新章草体,实现了篆、隶、楷、行、草五体在作品中的融合。
杨维桢作品中对五体的运用也正表明了他对文字的精心研究。杨维桢对书法用功颇深,从他的作品中能看出章草、篆籀的影子,也能看出二王书风的流畅,还与宋四家的洒脱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些都能说明杨维桢历览前贤,对书法的创新和发展所下的功夫之深,他的书法是对各体的重新组合和安排,为破体的发展提供范本。
杨维桢破体书法融合了五体的特点,在其作品中能清楚的看到各书体的存在,如:
《游仙唱和诗》中“不到麟洲五百年”几个字先是草书“不到”二字,“麟洲”和“五百”是两个牵丝连带的行书字组,最后“年”字是楷书,截取的此三行字毎行都是各体相间,运用自如,灵活生动。
《跋龚开骏骨图》的行距较之《真镜庵募缘疏》更明显,这与字组组合有一定的关系,将字组与字组之间的重心稍作调整,可突出结体的欹侧变化,这是行草书中常见的结体组合形式。章草和今草的融合更显俊美,如“道”和“草”两字劲健流畅,“太”、“真”、“供”等楷书也不失灵活,行草自组“道里远”和“五花如”增添变化。
《真镜庵募缘疏》风格狂放,但不失姿态美,各体的组合相映成篇,大小字形的穿插使用变化多样,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美。
《沈生乐府序》整体是劲健爽朗的感觉,其用笔和结字更多的是章草,如“龙”、“乐”、“府”等字,上下连带不多,以章草、楷、行、草各体相应成趣,呈现出劲健爽朗美。
《城南唱和诗》中各体融合比较明显,首先融入篆籀笔意,期间掺杂古体大篆,线条古雅流畅。其次融入章草用笔,古朴有趣。除此之外,楷行草相杂组合,流美随性,如“花有开”、“落水”、“飞鸟归”等自组。
《题邹复雷春消息》也是其狂放代表作,篆籀用笔部分与《真镜庵募缘疏》相比较优美,但其间“供”、“后”、“连出”等字各体组合自然和谐。从中可明显的看出楷、行、草等书体夹杂其中,这种现象也是行草书中常见的,动静相结合,丰富变化,给人新鲜感。
楚默曾说:杨维桢是个奇崛怪诞之人,放笔为书,也常有粗头乱服之作。有些作品比较“丑”。他的丑书作品主要有三件:《题邹复雷春消息》、《题钱谱草书册》、《真镜庵募缘疏》三件作品都写于66岁后,此时他的心态是最无拘无束的。只是三件作品“丑”的程度不一样而已。
用笔侧锋粗犷浑厚,中锋具有篆籀,捺脚、捺画运用章草笔意,“鹤”、“神”、“文”等字点画呈厚重险峻之势,点画形态各异如坠石。中、侧锋夸张对比使用,篆隶、章草、楷书、行书笔意的融合,打破了以往的行草用笔原则,形成了五体笔意融合的破体。其次结体方面,单个楷书字有险峻造势感,字组和单个字的组合有互让打破之势,楷、行、草字形的夹杂使用是破体的基本特征。
章法方面给人一种“粗头乱服”感觉,字与字之间避让,连带字组的使用,是紧密无间的表现,也是“乱”字形容章法的原因。大字枯笔的使用和浓笔浓墨的饱满使作品笔黑变化丰富,更增添了狂放磅礴的气势,也是他性情的表达。
谱册记录了钱币的使用变化,透露了元代经济变化和社会的动荡,杨维桢从谱册感受到世事的变化,痛感而发。作品从“华亭姚泽”几字为首书写至“不古若也”是稳定之态,从“近又作褚宝传”至“今不可复古也与”情绪己开始波动,“吾徒艾内生首为文”以后情绪激烈,字以传情,句句动心。“为文以引”四字突变,夸张表现极其明显,可见杨维桢当时心理的强烈变化。
“叙史”两字牵强的连带,尤其是“史”字的捺画,强烈的扭曲,以使字形丑化,“有”字更是极度扭曲,夸张成三字的大小,笔墨纵情挥洒,达到极致。“铁史断”三字是由中锋向侧锋的转变,像葱绿瞬间变为“万岁枯藤”之感,“史”字的捺画紧收,“断”字的竖画伸长,且与“吾铁”两字避让,堪称“神来之笔”。
此作有佛教色彩,确有幽默之趣,相比之前两幅作品风格柔和许多。融五体笔意于其中,做到了笔意上的打破,如圆浑篆籀般的转折、竖画、锋利的章草捺脚等。字距明显大于行距,“中”与“只”之间,“金”与“阙”之间间隙较大,行距较小,加之字与字的穿插,形成“密不透风”之势,但字距较大,又如“乱石铺街”之场面。
此外,浓墨与淡墨对比强烈,“握”、“必”、“清”、“多”、“黄”等字运用了浓墨,其中“有”字中笔画有浓淡墨对比。整体看上去这几字特别显眼,增添恣肆之意。杨维桢的这种“丑书”风格奇崛狂放,是性情的使然,极具书写性。
此作用笔清劲爽快,融篆隶笔意,中侧锋并用,其中“东”、“老”、“千”、“百”等字的横侧锋起笔,增添厚重感。“火”、“枭”等字的捺画,运用章草笔意出捺脚,更添爽朗利索。结体瘦劲坚挺,与欧体的险劲有相近之处。中间五行小注笔势连连,飘逸自在,仿佛能看到杨维桢当时挥洒的状态,尤其是最后几字,痛快淋漓,有王献之“一笔书”的气势。作品中“与妇”、“月出”、“东头”、“此酒”等字的连带打破了字体的独立,形成行楷书间杂的破体风格。
杨维桢70岁时所作,其圆笔融合篆书的笔意,既古朴又率真,并且夸大了字与字之间线条粗细对比。“有”、“廉”、“南”、“力”、“毫”等字增添了厚重感。“复”、“义”、“舟”、“恨”等字的章草笔意,例如捺脚方意。局部的夸张运用比较明显,且如“余力”、“娶同”、“之余”等字的连带,打破了古章草书字字独立的状态。
杨维桢破体书不但富于风格的自然美,也包括牵丝在内的线条既如万岁枯藤,屋漏雨痕,又如长空游丝,虫网络壁……而且富于风格的犷野美,如人之粗服乱头,脱帽露顶,不衫不履,毫无修饰,既有似于裴楷仪表的散乱之形,又有似于刘伶风度的放荡之态。当然,这又离不开纸素之上散破渴野、狂犷不经的笔法,纵笔成体、任性成形的结构,歪斜攒簇、与率为期 的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