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为兵》【三九八】钟金玺回首生悲

小说《缘为兵》【三九八】钟金玺回首生悲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崔燕见季瑰嬨没跟上来，就又返身儿回来了。她瞪了陆军璞一眼，跟季瑰嬨说：“就你爱管他的臭事儿。走，咱们走咱们的，上学去。”说着，崔燕拉了一下儿季瑰嬨，在陆军璞眼面前儿刻意优雅地转过身儿，自顾自地紧走几步儿，超过所有的男同学，径直往前头去了。季瑰嬨边追着崔燕，边回过头儿来跟陆军璞说：“明儿你就踏踏实实的看你爷爷去，放心吧。啊！”

穿堂门儿的南头儿是一截儿很窄的门道，窄的让我们只能一个人跟在另一个人的后边儿，后脚尖儿踢着前脚跟儿地往前走。童镇海他们排的几个人已经走到前头去了，我们排的人钟金玺是头一个儿，他举起双手挥动着，跺着双脚往前走，嘴里高唱《火车向着韶山跑》——

“呜——轰隆隆隆隆隆隆隆，轰隆隆隆隆隆隆隆。车轮飞，汽笛叫，火车向着韶山跑。穿过峻岭越过河，迎着霞光千万道，嗨，迎着霞光千万道……”

吴东俊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排着队唱这首歌儿的时候儿似的，把两只手搭在钟金玺的两个肩膀儿上，也跺着脚，和着拍子往前走。吴东俊的后边儿依次是钟尔聪、万岳岚、项骏泽、力啸峰……我走在陆军璞前边儿，霍恺走在陆军璞的后边儿。

我回过头儿跟陆军璞说：“我也想去看看你爷爷。”陆军璞说：“看看咱们哪天走吧，有工夫儿就去，没工夫儿就算了。老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这真的要走了，又舍不得走了，心里装满了放不下的人，放不下的事儿……”我们俩正说着，就听钟金玺“喂”了一声儿。我们赶紧往前看，前边儿一片混乱，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儿。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钟金玺走着走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事，转过身儿想喊什么。还没喊出来，就让后边儿的吴东俊跟他撞了个满怀。吴东俊是被他的突然向后转给弄蒙了，想站住又没站住。

跟在吴东俊后边儿的是大个子钟尔聪，钟尔聪看见他前边儿的这二位来了个原地拥抱，不动撼了，脚底下一下子又刹不住车，就赶紧用两只手使劲儿的撑着窄门道两边儿风化了的墙。

跟在钟尔聪后边儿的同学是万岳岚，万岳岚让大个子钟尔聪挡住了视线，不知道前边发生了什么事，脚底下一个紧急刹车没刹住，就趴在了钟尔聪的后腰上，嘴里还埋怨着：“你好模当央儿的（“hǎomedāngyāngr”平白无故）怎不动撼了？”

钟尔聪的后腰被撞了一下，撞的“手刹”也失灵了，一个没撑住，就扑向了吴东俊。吴东俊往前一探身儿，脑门儿不偏不倚的正好儿磕在钟金玺的鼻子上。钟金玺“哎呦”了一声儿，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扶着墙，倒退了两步，还是没站住，就仰面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钟金玺躺在了地上，吴东俊一下子趴在了钟金玺的肚子上。钟尔聪往前一扑，趴在了吴东俊的屁股上，万岳岚又趴在了钟尔聪的屁股上。万岳岚后边儿是身强力壮的项骏泽，项骏泽也是用的钟尔聪的那一招儿，双手撑住了两边儿的墙。项骏泽这次总算是撑住了，项骏泽后边儿的力啸峰也用手撑了一下儿墙，没再向前冲。

我和陆军璞、霍恺听见钟金玺的那声儿“喂”就已经站住了。这阵儿看见这个阵势，也过不去，只好站在后边儿冲着前边儿喊：“怎么啦？”

走在前边儿的童镇海他们排的几个同学，感觉着后边儿有点儿不对劲儿。回过头儿来一看，赶紧向后转，队尾变队首，过来就往起掫（“zhōu”。托起重物）钟金玺。一边儿往起掫，还一边儿问钟金玺：“哥们儿，你们这是练的什么功夫啊？”

一个同学掫起了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钟金玺。钟金玺站起来，冲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吴东俊喊：“你磕了我一个酸鼻儿，我眼泪都快出来了。”吴东俊反驳着：“活该！谁让你走的好好儿的，偏要倒行逆施来的！”钟金玺指着吴东俊说：“你没鼻梁子，还想把我的鼻梁子也磕瘪了是不是？”

吴东俊有个外号儿叫“没鼻梁儿”，其实他不是没有鼻梁子，只不过是鼻梁子长的低了一点儿。由于大人们和老师都不让这么叫，不让拿别人的缺陷起外号儿，谁叫就呲得谁，平时也就没什么人叫了。这会儿钟金玺这么一说，吴东俊就有点儿急。

童镇海怕他们俩打起来，又开始使起他起哄架秧子的绝招来了，喊了一嗓子：“给他一大哄呦！”他们排的几个人跟着喊：“阿哄！阿哄！”其他同学没跟着喊。童镇海接着又喊：“给他一脑门儿哦，磕他一酸鼻儿哦！”吴东俊附和着“活该！活该！”

这次童镇海喊完了，除了吴东俊，没人附和。因为童镇海跟前儿的同学看见钟尔聪正举着两只手，两只手的手掌往外渗着血津儿。他的手被墙磨脱了皮，手掌的表皮翻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