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乾元黄梅雨的山水画卷里吃逆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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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乾元黄梅雨的山水画卷里吃逆鱼
作者：八月江南
德清乾元山水，在历史巨人眼里，因为有了俞曲园先生，一部《春在堂全集》书卷，便由此显得青山多妩媚了；在文人眼里，因为有了赞宁，这么一位精研三藏、兼善儒、老、百家之言的北宋史学家，而由此显出溪水之清丽；在百姓眼里，因为有了一座“左顾亭”，西晋时期的“孔愉放龟”故事传说，而由此透现古城风俗的守朴德行。现在正处于一年中的入梅期，今天，我正在乾元黄梅雨的山水画卷里，邀了好友，吃着味道鲜美的逆鱼。应了美景，我便想到俞曲园、赞宁与孔愉三位先贤，屋外的雨声便由此引来了远古先秦的诗章。
乾元镇取“乾元”两字，因有“乾元山”而得名，其名取乎古，法乎道，寓寄了“天道伊始”之意。这是一座群山环抱的历史文化名城，它的正南处有一座海拔137米的乾元山，它又是群山中的主峰。古代曾用名“吴羌山”，雍正年间的《浙江通史》载：“吴王筑城于此。”乾元镇除了乾元山，更有诸山环延，苕水萦绕，就像一幅山水画卷保持着自然造化的大美。而至入梅季，则山水迷蒙，画卷风格大变，有国画写意。隐藏了纤毫之丽，摈弃了色彩写真原貌，形成一种朦胧、玄幻、太虚、飞白的大手笔写意，笔墨淋漓，画意酣畅。坐临这样的画卷，黄梅雨太艺术，而古人太文化，好句飞来，纷纷扬扬，增进着这场美食逆鱼的文艺气氛。场景相当震撼，在场众友们心景完全一体了。
此时，大家看到了服务生以训练有素的优雅步姿端出一盆金黄色油炸逆鱼。待我细看，此鱼肥美丰腴，形似“鯵鲦鱼”与“鰟鮍鱼”之间，鱼肚内夹着特别诱人的金黄色大块超重卵团，鱼味发出肉质鲜香。有人赞誉它是：“味若鲥鱼、鲜若河豚”。一盆上桌，令在场食客惊艳，没准备真的会让人有些失措。好在聚会前有通知送出“小帖士”，提醒大家此次出行宜持虔诚庄敬之态、戒游乐、读《四书》、诵《五经》、习“六艺”、草书《离骚》、篆印古玺。
从百度上了解到，逆鱼有非常奇怪的生活特性，因而会让很多人保持着对它的美味巨大吸引。从特性来看，此鱼至少有以下三方面异于其它鱼类：一是平时河里少见，而黄梅水一到，便成群出现。二是黄梅水快要到来之前，逆鱼开始从太湖起程，往苕溪水的流向沿溪西逆，水势湍急处，鱼群更是欢欣跳跃，走苕水反向路线，其探险带来的刺激快感，有点像施斌华老师日常组织的“户外登山蹦极活动”。三是逆鱼洄游必经德清余不溪，而且恰好是这段河流里产卵，这便是逆鱼特别的生理规则。它的洄游河流距离与生长旺期时段、以及体质消耗等因素，造成了德清余不溪必是逆鱼的产卵之地。
当逆鱼游至德清余不溪河段时，恰逢逆鱼体壮坚实，卵肚硕大，这便是它生理健康与形体壮硕的顶峰。所以在德清余不溪河里捕捞逆鱼，也就成了最为集中，最为肥壮的绝好时空段。河段不长，从东苕溪流经乾元镇的一段是指东门城桥至南门城桥之间，全长约700米； 宽度有限的水道最宜捕捞，这便成为上天造福赐予乾元百姓的珍稀河鲜。民国《德清新志》载：“此鱼初入余不溪，鱼身坚实，体肥而卵满。如上溯至余杭，体力耗尽，鱼体瘠瘦，味则差矣”。果是如此。
十余友人，聚于乾元黄梅雨的山水画卷里，弄些曲水流觞、诗词唱酬的雅事，吃着逆鱼。这次聚宴，我们让逆鱼“主唱”，让海花鱼（小龙虾美称）“伴舞”，让大鹅“引吭”，让老鸭“奏乐”，一场晚宴浑若一次文艺大演出，相当精彩。当今上海著名大画家、师从傅抱石名家的徐一轩先生、著名训诂研究学者郁震宏先生、著名篆刻家潘利平先生、“相州画院”李晓东院长及画师芥荫先生、艺刻家施斌华先生都对这场表演与食欲激情飞越，表示非常满意。另外，德清书法家陈家昶先生和德清防风文史研究重要代表人的周江鸿先生，都对本次聚宴所呈现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旷古风格给予极高的评价。著名企业家范厂长当场赋诗一首，出于作品版权法保护要求，该诗作在未获得创作者同意情况下，笔者不敢贸然向社会公布。
这次，厨师用四种方式进行逆鱼的美味烹饪表现，其效果已是不错，大家看到色泽、汤汁、形体都非常倾情倾心，在此基础上，大家都对著名“文化桥梁”李峰先生与著名书法家深岩先生的此次缺席，而不无扼腕喟叹，并对他们在微信上大量发布惆怅之语，遥寄惋惜之意，深表同情。事后，一位资深报媒的唐先生还“报料”了另一种吃法——“葱烤逆鱼”，且此法只有唐先生母亲会做，家传技法，概不外传。闻此，我内心不免升起“可遇不可求”的缺憾，对应人生也若此，便罢了。
逆鱼美，美在鲜香无可比，美在乾元梅雨山色，空蒙奇丽。此时，郁震宏老师好几次想到俞曲园先生，俞先生不仅是朴学大师，文字学宗师，也是一位美食高手，对家乡美味更是情有独钟。在《春在堂全集》中，先生以幸福的口吻说到了逆鱼：“以清炖最宜，煎熟晒干后，久藏而不变味”，可见俞先生远比我们更具备了美食家的修养造诣。清炖着吃，需要有安静的心境去享受，用竹筷轻挑着逆鱼的丰腴嫩肉，骨与肉分离，愉悦入口，慢品着浊醪，真是大家气派，不张扬，内敛着情绪。我想当时俞先生吃逆鱼的时候，必定是每年要进行的。入梅期，望着窗外，先生保持着儒雅心境，用他那别样清澈的艺术目光，去欣赏眼前那幅古城乾元黄梅雨的长长山水画卷，心灵刹那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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