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 修鞋
红绡| 修鞋
妹妹带侄女来玩,跟着侄女跑来跑去,不想鞋跟地垫坏了。吃完午饭,我们去修鞋。妹妹说街上人多,骑电瓶车去吧。我从汽车尾箱拿出前天出了故障的笔记本电脑,准备带到熟人那里让她指点一下
在街上找了一大圈,竟没有一个修鞋的,最后在一个冷清的拐角处看见一台陈旧的手摇式修鞋机,旁边坐着一个老头,正在吃着干馒头,他的一双手都是黑黝黝的,不知道是皮肤黑还是修鞋时蹭的油污。我松了的一口气又提起来了,这么脏的手怎么给我修鞋啊。见我过来,他用塑料袋包起吃剩的半个馒头,搬起身边的板凳示意我坐下。我脱下右脚上的那只鞋,然后将右脚放在左脚上。老头从旁边拿来一双干净的布鞋放在我的脚边,才拿起我的那只鞋开始修起来。
我和妹妹一边等待一边交谈,过了十几分钟,老头仍没有取下鞋跟上的那颗钉。我问怎么回事,他说鞋跟受挫严重不好取。说着又从箱子里找出两样工具忙碌着。看着那双黑黝黝的手,心里掠过一丝不快。
又过了几分钟,他放下工具,拿起鞋翻来覆去地看着。我担心起来,怕是老头技术不行,万一他不修了,这弄到一半的鞋更是没法穿了。我抬头望向四周,竟连一个鞋店也没有。内心不禁烦躁起来,真不应该找他修,这么大年纪的人能做什么事,看这生意这么冷清,能挣得了多少钱,等下不会被他宰吧。正在这时,他却取下了那颗钉,我松了一口气。他把修好的那只鞋递给我说,把那只也脱下来,我一起给你修了,这只坏了,那只怕也穿不了多长时间。我递给他,他又低头忙碌着。
修好后,我穿上鞋走了几步,果然比之前舒服多了,心想管它多少钱呢,他总不能要个几十元吧。我问多少钱,他说就给三块吧。我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他抬起头微笑着伸出三根黑黝黝的手指说三块。我拿出钱包,递过去五元说不用找了,然后骑着车走了。
返回到街上,发现几家新开的服装店,便一家家地逛了又逛。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接着又是一阵阵闪电。怕是要下雨了,我和妹妹赶紧往回赶。刚回到家,豆大的雨点便霹雳啪里地落下来。我们都庆幸没被雨淋着。
下雨不能出门,侄女玩了一会儿便开始闹了。我准备打开电脑放歌曲逗她跳舞,突然发现电脑不见了。这时我才想起修鞋时把电脑放在旁边的地上,走时忘拿了。我赶紧开着车朝那赶去,路上妹妹让我好好想想放在哪个店了,我说记得清清楚楚是在修鞋的地方。我问妹妹那老头会不会把电脑还给我,妹妹说这个谁知道。我心想这一台电脑他要修多少鞋才挣得了。还有上次去车站送人,几分钟的时间钱包就不翼而飞,只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这时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雨刮器卖力地工作着,依然挡不住雨水模糊我的视线。
到了拐角处,我按下车窗急切地望过去,那里空空如也,哪里还见那老头的影子。我和妹妹对视了一下,心照不宣地摇摇头。我只好沮丧着自认倒霉。正准备掉头回家,这时,老人从旁边低矮的屋檐下蹒跚地走进雨中,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发梢衣襟都不停的掉着一串串水珠。走到车边,他急切的说,姑娘,你总算来了。说着解开外套,迅速拿出我的电脑包塞给我,接着说,应该没湿。我说,大伯你没带伞吧,赶快上车,我送您回去。他摆摆那双黑黝黝的手,又走进了雨中。
我拿着电脑包,感觉到它还带着老人的体温。我的泪在眼眶打转。打开包,里面整齐地放着两块钱,那钱上似乎还带着黑色的污渍。
望着雨中那模糊的背影,我的泪很快流下来了。那双黑黝黝的手每天修着的,哪里是鞋,分明是一颗颗需要修补的人心。
作者:红绡,本名:徐亮 文学爱好者
曹锦军围炉微信公众号:
caojingjun1973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