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称为“悲情战神”,一生无败绩,叛国又复国,最终累死疆场

五胡十六国是天下大乱的时期,也是群雄并起的时代,涌现出许多乱世枭雄,其中有一位可以用“悲情战神”来形容他的一生,他少年成名,一生打仗没有败绩,能力超强却为昏庸朝廷效力;出逃叛国,复国称帝,雄霸北方,让他的人生跌宕起伏,充满了悬念,最终累死在疆场。

他就是慕容垂(原名慕容霸),一个即便是在这群枭雄中,仍能称为传奇般的人物。

慕容垂是前燕开国皇帝慕容皝的第五子,尽管他是庶出,但父亲却对他十分宠爱。公元339年,慕容霸十三岁时随父慕容皝击高句丽,又随兄慕容恪击鲜卑段部,少年儿郎,身为前锋,自然是一马当先,勇冠三军,慕容垂就在这南征北战,东讨西伐中立下大功。

历史记载,慕容垂16岁征高句丽,胜!18岁征宇文鲜卑,胜!19岁领兵镇守前燕与后赵的边境,后赵将领邓恒不敢与慕容垂一战。20岁,慕容垂统领一军,与四哥慕容恪共击扶余国,再胜!

真的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二十岁不到,慕容垂已然封侯,后来,与慕容恪相互扶持,为前燕屡立战功。慕容皝对这个儿子更加宠爱,甚至超过了太子慕容儁,这也使得慕容儁十分嫉恨慕容垂。

公元349年,后赵石虎病死,全国大乱,石家子孙,纷纷上台夺权,当时前燕老大已经换成了慕容儁。他认为后赵新逢大丧,此时出兵不佳,慕容垂急忙劝说:“俗话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石赵遭此大乱,我们要是不趁机做点事情,万一他们死灰复燃,到时候就成了我们的心腹大患了!”

慕容儁虽说嫉恨这位弟弟,但也知这番话确有道理,于是命慕容垂等人率二十余万人分三路南下,慕容垂先后击败邓恒、鹿勃早、段勤等,将乐安、北平、绎幕等地的兵粮皆纳入囊中,至公元353年,燕云之地大多归于慕容世家。

战功赫赫的慕容霸也被封为使持节、安东将军、北冀州剌史,镇常山,此时前燕已然有了与天下群雄逐鹿中原的态势。

公元354年,慕容儁称帝,创立前燕。同年慕容垂因坐骑受惊而坠马,将牙齿磕了一颗,这时候慕容儁乘机羞辱了慕容垂,很快便动手给慕容垂改名。慕容垂本名慕容霸,但慕容儁说这个名字不好,给改成了慕容“垂夬”(左垂右夬,quē,“缺”字的异体字)。后来,还是因为牵涉到谶纬文中的一些忌讳,慕容垂才便把“垂夬”字中的“夬”字旁省掉,变成了慕容垂。

名字被掌了权的兄长改来改去,自己也只能忍气吞声。还在老爹慕容皝活着的时候,慕容儁和慕容垂的关系就很不好。而且不只是两兄弟关系不好,两人的正妻关系也不好。慕容垂的妻子段氏自以为出身高贵,因此很看不起慕容儁的老婆可足浑氏。

慕容皝去世后,慕容儁继位,可足浑氏一下子成了皇后,段氏却只能做吴王妃。扬眉吐气的可足浑氏很快开展报复,她命人向慕容儁告发,说段氏与他人勾连,行巫蛊之事,欲毒害慕容儁。慕容儁本来就看兄弟不顺眼,这下便顺水推舟,直接将段氏下狱。

在牢里,段氏受尽拷打折磨,但无论如何摧残都对身上的罪行咬死不认。到最后,心痛不已却又无能为力的慕容垂只得托人给段氏带话:人总是要死的,何必受此毒打。与其如此,还不如服药自尽。

段氏听闻,凄然一笑,回答道:我并不是怕死,而是我一身清白,如果自杀的话,岂不是会被认定成畏罪自杀?这样上对不起家族,下对不起大王您!

此后,任凭如何拷打,段氏也没有承认罪状,更没有牵连慕容垂。慕容垂因此而免祸,只是被贬官到了辽东,但段氏却最终死在狱中。不久,段氏死于牢狱之中,不过,慕容垂也得以生还,出任平州刺史,镇辽东,后娶段氏之妹,结果皇后又借故将其废掉,反而让自己的妹妹嫁给慕容垂。慕容垂虽然心有不满,却也无能为力,此时慕容垂32岁。

两年后,慕容儁去世。临终前,他将太子慕容暐(wěi)托付于慕容恪。随着慕容恪升任太宰辅政,35岁的慕容垂也终于被召回邺城。有了慕容恪的关照,慕容垂终于再也不用唯唯诺诺,时时看人脸色行事。

从公元360年到367年,他与四哥慕容恪配合的天衣无缝,攻打洛阳,俘杀东晋扬武将军沈劲,随后攻略崤、渑等地,短短七年,前燕一跃称为秦,燕,晋三国中最强的国家,而且国力还在上升,疆域还在不停扩张,而主角慕容垂也与慕容恪一同成了前燕柱石,国家长城。

可惜人有旦夕祸福,慕容恪于367年病逝,死前,慕容恪数次向慕容暐推荐慕容垂。但是当慕容恪死后,年轻的皇帝就对慕容垂愈发猜忌了。369年四月,桓温率领东晋大军北伐前燕。这个时候前燕的宿将大多已经去世,战争初期桓温连战连捷,前燕形势严峻。

皇帝慕容暐十分惶恐,与心腹慕容评商议后,打算迁都。至此危难之际,身为吴王的慕容垂自告奋勇,他向慕容暐诚恳请求道:“不然。臣请击之,若战不捷,走未晚也。”(《晋书·慕容暐载记》)

慕容暐尽管不希望起用慕容垂,但此时也只能被迫让慕容垂带兵前往抗击桓温。慕容垂生平未打过败仗,桓温生平也未打过败仗。两位不败将军的对决终会决出一名失败者。慕容垂分兵断晋军粮道,用伏击战术击败桓温,斩首三万级,取得襄邑大捷。这是桓温一生打过的唯一一次败仗。桓温深耻丧败,而慕容垂顿时名动天下。

这一战让慕容垂名震天下,但也让他成为朝堂上的众矢之的。皇帝忌惮慕容垂,大臣慕容评嫉妒慕容垂,太后可足浑氏也想将他除掉。慕容恪的儿子慕容楷得知后将此事告知慕容垂并建议他先发制人,但慕容垂却不愿骨肉自相残杀,他带着家人,连夜逃往前秦,投奔苻坚。

求贤若渴的苻坚得知慕容垂前来投奔,亲自出城迎接,两人见面后相谈甚欢,苻坚立刻封慕容垂为冠军将军。《资治通鉴》记载:“主上(苻坚)与将军(慕容垂)风殊类别,一见倾心。”

对于苻坚来说,慕容垂不仅是一位贤才,他的投奔还是吹响攻打前燕的号角。苻坚早有灭掉前燕的想法,只是忌于慕容垂的威名这才一直按兵不动。现在慕容垂投奔,灭燕再无阻碍,于是苻坚准备攻打前燕。

然而,慕容垂的出现,却令苻坚手下的第一重臣,首席谋士王猛感到不安。王猛知道这位鲜卑人能耐大得很,要是现在不除,日后恐成前秦的敌人,屡次向苻坚劝谏,希望将其处死。不过苻坚虽是胡人,却是英明神武,有一统天下的大志,他深爱慕容垂的才能,自然不肯应允。王猛见上面没动静,于是暗中行动,设下一条金刀计,想利用灭前燕之战杀慕容垂。慕容垂果然上当出逃,但最终再次在苻坚的宽仁之下得以苟活,但这次金刀计却让慕容垂痛失了与前妻段氏所生的嫡长子慕容令。慕容令是慕容垂最喜爱的儿子,也是最像慕容垂的儿子。

前燕被灭后,慕容垂在苻坚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的过了五年。这五年,慕容垂眼睁睁的看着仇敌前秦攻城略地、日益强大,而自己的子孙甚至还要为了前秦冲锋陷阵、流血流汗。即使此时的慕容垂还没有想到复国,但复国的宏愿恐怕早已在心里深种。

公元375年,慕容垂最大的威胁王猛死了,之后不久,前秦一统北方。

公元383年,苻坚听了慕容垂的建议发动淝水之战,慕容垂领兵参战,但前秦80多万大军居然被东晋8万大军瞬间击溃。淝水一败,前秦皇帝苻坚仅千骑奔逃,而逃跑的方向正是慕容垂军。

此时的慕容垂其实反心已起,但看到曾收留过自己、保护过自己的前秦君主苻坚时,慕容垂还是心软了。慕容垂的儿子慕容宝曾劝父亲杀了苻坚,慕容垂没听,还护送苻坚回到了洛阳,一路上,苻坚聚集了前秦残兵十余万。在快要进入洛阳之前,慕容垂向苻坚请命巡抚燕、岱,并去祭拜祖先。虽然有人阻止,但苻坚还是同意了。这一路的护送其实是慕容垂的报恩,报苻坚的收留之恩、报苻坚的不杀之恩。

慕容垂的恩报完了,剩下的就是复仇,与前秦灭前燕一样,慕容垂的复仇必须用正面战场上的攻伐来解决。慕容垂带着自己的旧人一路北行,很快便到达了曾经的前燕首都——邺城。

邺城当时由苻坚的儿子符丕镇守。恰逢有叛乱发生,符丕便命慕容垂领兵出征。符丕对慕容垂并不信任,在派慕容垂出征的同时,他派了监军同行,并嘱咐一定要提防慕容垂反叛。出征后,慕容垂立即杀掉符丕派来的监军,称燕王自立。这一年是太元八年,慕容垂在他59岁的年纪时终于复国了!史称后燕。

慕容垂大军随即开始围攻邺城。他给苻坚写了一封信,大意如下:“ 大王您待我恩情不薄,但是别人却非如此。自从离别以来,我遭遇种种不公正待遇,其中之苦,一言难尽。如今我起兵准备恢复燕国大业,兵已至邺城城下。我写信劝告您儿子符丕,希望他能主动撤走。但他却不听。如此,我只能强行攻城了,如果战场之上不小心伤到他的性命,我很抱歉。”

苻坚也回信给了慕容垂:“ 淝水之败,是我失德所至,与他人无关,幸亏你能及时救驾,这份情我是感激的。本想要委你以大任,谁料你竟起兵作乱。这些年来,我自问待你不薄,如果你非要如此,那我也只能听任于你了。只是想想你已年迈,当你那颗白发白须的头颅被当做叛臣的标志悬挂于城门之上时,别人也只能感慨说,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两份绝情书交换之后,慕容垂继续攻城,最终将符丕逼走。此后十年间,慕容垂东征西讨,基本上恢复了前燕当年的国土。期间,慕容垂一直坚守着他对苻坚的承诺,只攻取原属于燕国的故地,对于前秦曾经的关中之地绝不染指。

然而,北方的拓跋氏魏国却逐步强大,崛起为慕容垂的心腹大患。395年,慕容垂命太子慕容宝领兵出征,攻打北魏,此时70岁的慕容垂已经身染重病。

慕容宝带领八万精兵出征,却在参合陂被北魏国君拓跋珪击败,死伤无数,被俘四万余人——这些人,最后全部被拓跋珪坑杀。如此败局,震动国本。不得已之下,慕容垂只能强撑病体,再次出征。

这次出征相当的顺利,慕容垂用兵老辣,他凿山通路,悄无声息就带领大军到了北魏的首都平城之下,一战而破城,俘虏三万人后回师。

回师路上,慕容垂大军再一次经过参合陂,只见尸骨堆积如山,万人坑泥土犹新,慕容垂于是设下祭坛祭祀,燕军军士由于大多都是死难将士的亲属,也一时放声大哭,全军悲恸。面对此景,慕容垂羞愧难当,旧疾发作,至于呕血。在回师的路上,71岁的慕容垂终于病发身亡。

他死以后,后燕败于北魏拓跋珪之手,最终灭亡。

我们了解了慕容垂的一生,尽管他打遍天下无敌手,恢复了慕容氏燕国,但最后还是败亡了,究其原因,应该有两个:

1. 他是鲜卑人,而且在他的内心中始终认为慕容家族有着的高贵血统,甚至同是鲜卑的拓跋他都放不在眼里,他始终想走的是慕容鲜卑高高在上一统天下的路,应该算个纯粹的民族主义者。这和符坚大大不同,符坚懂得要想一统天下,必须走以汉文化同化北方各民族的路,这是他能在短时间内成北方大一统的局面的原因。但慕容垂则绝不会走民族融合这条路的。这就决定了他的兴国之路走不远。

2. 也是因为第一个原因,导致慕容垂注定不能完全接纳汉族幕僚帮自己治国。这最终就导致了虽然他是个雄才大略的将军打的了天下,但是确没法做好一个制度治好一个国家。后燕的强大全来自他个人的能力和威望,一旦他去世,后燕的光辉自然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

所以,总结来看,慕容垂确实是个老谋深算的无敌统帅和一方霸主,但终究不是帝王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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