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红楼梦:时刻充当救火的林黛玉
《红楼梦》二十七回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埋香冢飞燕泣残红一章节中,因芒种时节,大家要祭奠花神,众姐妹聚在一起,唯独没有看见黛玉,宝钗才去潇湘馆寻黛玉来。不曾想看见宝玉也去了潇湘馆,宝钗只好在屋子外逗留,才精彩的演出了一场宝钗扑蝶。
01.薛宝钗扑蝶误听小红坠儿传私情
忽见前面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上一下迎风翩跹,十分有趣。宝钗意欲扑了来玩耍,遂向袖中取出扇子来,向草地下来扑。只见那一双蝴蝶忽起忽落,来来往往,穿花度柳,将欲过河去了。倒引的宝钗蹑手蹑脚地,一直跟到池中滴翠亭上,香汗淋漓,娇喘细细。宝钗也无心扑了,刚欲回来,只听滴翠亭里边嘁嘁喳喳有人说话。原来这亭子四面俱是游廊曲桥,盖造在池中水上,四面雕镂槅子糊着纸。
这一处正好是坠儿给小红传递贾芸手帕之事。绝顶聪明的薛宝钗,不想陷入这场传递私情的祸水中,急中生智。那一声笑盈盈的喊出颦儿,就应经成功实现了金蝉脱壳。书中这样写到:
笑着叫道:“颦儿,我看你往那里藏!”一面说,一面故意往前赶。那亭内的红玉坠儿刚一推窗,只听宝钗如此说着往前赶,两个人都唬怔了。宝钗反向他二人笑道:“你们把林姑娘藏在那里了?”坠儿道:“何曾见林姑娘了。”宝钗道:“我才在河那边看着林姑娘在这里蹲着弄水儿的。我要悄悄的唬他一跳,还没有走到跟前,他倒看见我了,朝东一绕就不见了。别是藏在这里头了。”一面说,一面故意进去寻了一寻,抽身就走,口内说道:“一定是又钻在山子洞里去了。遇见蛇,咬一口也罢了。”一面说一面走,心中又好笑:这件事算遮过去了,不知他二人是怎样。
作为贾府中的贵客,又是贾母的心肝宝贝,林黛玉的地位,那些三层小丫鬟不敢起歹心。她们作为贾府二三等丫鬟,岂敢对最有权势的主子,一点歹心都不敢有。薛宝钗在短暂的时间内,做出这样合理的处置。只有搬出颦儿,在有心计的小红,也不敢造次寻事。作为亲戚的薛宝钗,不能查收贾府丫鬟传递私情之事,她只能装作不知,才是她的为人处事之道。小红和坠儿传递私情,在侯门之家一旦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这是大忌,探春他们玩花签,抽到贵婿一签,都很不好意思。贵族小姐,尤其是旗人的贵族小姐,礼法森严,看《西厢记》这一类的才子佳人小说,都是禁书,不要说传递私情的手帕了。作为贵家小姐宝钗,要是陷入这种尴尬中,小红一定会想办法嫁祸宝钗,毕竟宝钗没有贾母那层亲密的保护伞。
聪明的宝钗,巧妙地搬出颦儿来化解这场危机。小红只有心中恐慌,不敢有任何不良事发生。
02.藕官祭奠菂官烧纸被抓
藕官在戏台上扮演小生,菂官扮演的是小旦,在舞台上常做夫妻,舞台上的假夫妻,才生出了每日那些曲文排场,皆是真正温存体贴之事。
电影《霸王别姬》程蝶衣和段小楼,完全演绎了这一段,只是电影中的段小楼后来娶了菊仙,沉醉戏里戏外的程蝶衣无法接受,以至于后来发生了一些列爱恨情仇。藕官是智慧的,菂官不幸归隐道山了,他后来又和蕊官搭戏,也是一样的入戏很深。活着的那一个在心里永远惦记着故去的人,至爱至真。活着的李隆基,每时每刻也会思念香消云散的杨玉环,心中的痛,不亚于死亡带来的痛苦。杜甫在《长恨歌》中写道:“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种满心满眼的痛,铭记在生者的心里。藕官不惜冒着犯忌,有可能会被撵出去的危险,还要祭奠菂官。此情此情,情比石坚。
黛玉又被拿出来救身陷危难的藕官。
那婆子听如此,亦发狠起来,便弯腰向纸灰中拣那不曾化尽的遗纸,拣了两点在手内,说道:“你还嘴硬,有据有证在这里。我只和你厅上讲去!”说着,拉了袖子,就拽着要走。宝玉忙把藕官拉住,用杖敲开那婆子的手,说道:“你只管拿了那个回去。实告诉你:我夜作了一个梦,梦见杏花神和我要一挂白纸钱,不可叫本房人烧,要一个生人替我烧了,我的病就好的快。所以我请了白钱,巴巴儿的和林姑娘烦了他来,替我烧了祝赞。原不许一个人知道的,所以我今日才能起来,偏你看见了。我这会子又不好了,都是你冲了!你还要告他去。藕官,只管去,见了他们你就照依我这话说。等老太太回来,我就说他故意来冲神祗,保佑我早死。”
值得庆幸的是,被宝玉撞见,藕官在大观园里烧纸钱,这样的犯忌,平时得罪了婆子,被婆子抓到把柄,婆子要出口中的恶气,藕官有可能被撵出去。宝玉不希望大观园里被外人说道,一般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很巧妙地搬出林黛玉,藕官是林黛玉的丫鬟,说是烧林黛玉写坏的纸,合情合理,古人本来就会将写坏的字的纸,通通烧掉,以防溜出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还有礼敬文字的虔诚心。不想那个婆子还是有点心计的,竟然找到了未烧尽的白纸出来,宝玉又一次机智的将这些白钱牵扯到他的身上。因为宝玉要祭奠杏花神,作为贾府未来的继承人,那些婆子岂敢对她未来的主人有所造次。
虽然林黛玉平时刻薄她人。使小性子,体弱多病。众姐妹还是很喜欢她的原因之一所在。心比比干多一窍的林黛玉岂不知她平时被人背地里拿出来作为挡箭牌之事。尤其可以推断,没有被薛宝钗点化的林黛玉,心中还是很善良的。她只是因为无父母兄弟,心中总是觉得孤苦伶仃,才会心中多有伤感。
救火队员的林黛玉,也是贾府众多丫鬟们的保护伞,虽然她尖酸刻薄,众人不敢得罪她。有时还是希望她能保护他们。
一个人有千面,主要在于和她为友人,看到她的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