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手册》之后,再无傲骨

编者按:

2020年2月27日,以主编斯特凡·德罗姆(Stéphane Delorme)为首的法国著名电影杂志《电影手册》编辑部发布了一则声明,由于《电影手册》有了新股东,其中包括电影制片人和科技大亨等,该杂志15名编辑决定集体离职。斯特凡也在这本于1951年创刊的电影杂志在2020年3月份的期刊卷首,写下了一篇名为《The End》的文章,用以解释以及道别,并预告无论如何,4月刊都将是最后一期。

资深的电影评论家、《纽约客》电影专栏作者——理查德·布罗迪(Richard Brody)在3月6日也写下长文「《电影手册》被收购,疑问尚存」(What’s at Stake in the Takeover of Cahiers du Cinéma),回顾了从《手册》的创刊、发展到即将面临的终局,从他的角度分析了为何《电影手册》与其他电影杂志不同,并与主编斯特凡·德罗姆通信询问拒绝合作的最主要原因。以下为「导筒」带来广大读者带来该文的详细解读。

理查德·布罗迪(Richard Brody),从1999年开始为《纽约客》(The New Yorker )撰稿,并发布表了一系列关于导演弗朗索瓦·特鲁弗、让·吕克·戈达尔和韦斯·安德森的文章。自2005年以来,他一直是该杂志的电影栏目编辑。同时他也是《一切都是电影:让·吕克·戈达尔的工作生活》(Everything Is Cinema: The Working Life of Jean-Luc Godard)一书的作者,并且正在撰写有关法国新浪潮的书。2019年,《纽约客》著名影评人理查德·布罗迪选出了过去十年(2010~2019)他心目中的27部最佳电影,胡波的《大象席地而坐》是榜单上唯一一部华语片。

《电影手册》被收购,疑虑尚存

我们已经有很多极好的电影杂志了,但是只有这样一本杂志:既是艺术形式脉络里的主力,又是持续存在的文化基因,那就是《电影手册》(Cahiers du Cinéma)。这份创办于1951年的法国月刊杂志,送给世界三件至关重要的事物:

1.“作者”一词;

2.对希区柯克和其他好莱坞电影人的认可(视他们为伟大的艺术家);

3.“法国新浪潮“(这些电影人以影评人身份自《手册》发端)。

法国电影杂志《电影手册》(Cahiers du Cinéma)1951年由安德烈·巴赞等人创办,其在电影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每年都会评选在法国上映电影的“年度十大”佳片名单。曾任杂志的影评包括艾力克·侯麦(曾任编辑)、弗朗索瓦·特吕弗、让·吕克·戈达尔、贾克·希维特、克劳德·夏布洛等,这些人后来亦自己执导拍摄电影,并成为法国电影新浪潮重要导演。

这本杂志(“cahier”意为“笔记本”或“练习册”,课堂用品)依然存在,并且一直是丰富多样的电影信息和评价的重要来源(包括法国电影和世界电影在内)。(我收到的最新一期,二月刊,刊载了一篇导演马丁·斯科塞斯的重磅访谈)但是,显然,《手册》的历史乃至电影史的一个篇章,即将结束:二月初,这本一直在亏钱的杂志(不过据说已经接近收支平衡),被前东家英国出版商理查德·施拉格曼(Richard Schlagman)卖给了由二十个法国商人和公司组成的财团,其中包括几个最著名的法国电影制片人和制片公司。新任总经理朱莉·莱蒂普(Julie Lethiphu)是法国导演协会(SRF)的负责人。2月27日,杂志全体编辑辞职;在共同声明中,编辑们这样解释他们的决定:新股东中八位制片人的存在势必会给编辑和影评人制造利益冲突。此外,编辑还指出,杂志的一些政治性文章,例如,对媒体关于黄马甲抗议者的描述、教育文化政策的变化和现任文化部长的批评,新股东都公开反对。

《电影手册》2020年2月刊封面

自从我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开始订阅《手册》以来,我发现《手册》所强调的重点、所持的立场极其振奋人心并具有启发性;仅仅描述内容就能展现它所提供的丰富视角。二月刊刊登了对突尼斯电影《永恒》(Sortilège)的详尽评论,并采访了导演阿拉·埃迪·斯莱姆(Ala Eddine Slim);评论了法国导演玛丽安娜·奥德诺(Mariana Otero)的纪录片《凝视的历史》(History of a Gaze)、托德·海因斯《黑水》、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理查德·朱维尔的哀歌》。对一些电影只做了简要评论,包括对《1917》和《艺术家》导演米歇尔·阿扎纳维西于斯的新作的尖锐批评。此外,还刊载了导演纳得热·特雷巴尔(Nadège Trebal)的访谈(他的第一部戏剧性长片《一万二欧元》在一月刊获得热烈反响)、关于欧洲其他地区观影状况的文章,还有关于《爱尔兰人》详尽的长篇评论,并配以一篇关于网飞效应的文章(因为在法国,斯科塞斯的电影只能在网飞上看),谈论了几乎被遗忘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法国电影和电影人,刊载了关于让·雷诺阿《大地之光》的文章、关于视频监控的资料汇编以及对已经去世的安娜·卡里娜的沉痛悼念。

弗里茨·朗在看《电影手册》

简而言之,《手册》平衡了法国电影和世界电影,平衡了电影制作的艺术、经济以及图像政治,平衡了电影史的主流和无名——并坦诚地致力于推广与辩论。这是一种巧妙的平衡,以写作、报道的质量来实现。(完全公开:2014年我曾为这本杂志撰稿,2019年在那里接受采访。)然而,它也显然处于法国电影主流(法国艺术片,产业重要输出品)的逆流处,这就是新股东一开始就在施压的地方。

在收购消息宣布不久后,财团负责人埃里克·勒努瓦(Éric Lenoir,一家生产公交车长椅、售货亭等公共设施的公司的CEO)宣布,新股东计划将杂志带入新方向:他希望《手册》重获“地位”(法语同样如此),印刷更多库存,采用更“时髦”的新版面。尽管(他说的)改头换面和行话很容易被嘲笑,不过都是无害的想法;他的计划不止于此。勒努瓦谈到与杂志“开放、争鸣、合作传统”的“重新连接“。当然,开放不意味着沉闷,也可以在没有共识的基础上变得友好,在不冒犯的情况下批评。

1959年,克洛德·夏布洛尔与让·吕克·戈达尔在《电影手册》编辑部

勒努瓦的具体计划包括,仔细思考“合作”,“与戛纳电影节、协会、电影教学、电影思想家合作”。更重要的是,法国商业杂志Les Échos报道称,新股东还有其他打算:“买家希望《手册》恢复其在法国作者电影界的中心位置。这不会妨碍杂志报道世界电影,但是会邀请法国导演来撰稿、受访,或者会有专刊来专门报道他们。”这听起来像是一份让《手册》变成法国艺术电影主流的宣传杂志的计划。尽管新股东表示这样可以重新连接杂志遗产,但在我看来,这是对过去的背叛,至于原因,结合历史就会清楚。

《手册》创办于1951年,很大程度上仰赖于伟大的批评家、理论家安德烈·巴赞的指导,随后便被法国电影的新精神鼓舞。第一年,编辑请来了莫里斯·谢勒(Maurice Schére),又名埃里克·侯麦,当时三十一岁,是一位高中老师、小说家、影评人和独立电影人,还经营一个电影协会,出版小型期刊《电影公报》(La Gazette du Cinéma),刊载了一些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影迷的文章,其中引人注目的就是:戈达尔、特吕弗、里维特。侯麦将这些才华横溢、充满热情、富有远见的影评人(他们已经在展望自己的导演生涯)带入《手册》。

埃里克·侯麦Jean-Marie Maurice Schérer (本名)与让·吕克·戈达尔

这本杂志的分水岭是1954年1月特吕弗的一篇文章《论法国电影的某种倾向》,实际上他视整个法国电影业为索多玛和蛾摩拉,甚至放过的导演连十位都没有——特吕弗提出只有八位可以逃脱抨击。他不仅仅是在挑战主流;他愤怒地谴责在国际上受尊敬的所谓法国“优质电影传统”和“心理现实主义”,以令人不寒而栗的愤怒断言,他预想到那种电影不可能跟“作者电影”“和平共存”。他认可的八位真正的“作者”——让·雷诺阿、罗伯特·布列松、让·科克托、雅克·贝克、阿尔贝·冈斯、马克斯·奥菲尔斯、雅克·塔蒂、罗热·莱昂阿特——大多都是局外人,被批评界权威忽视或嘲笑。这篇文章古怪、散乱,有点过时,却洞察了当时最好的法国导演,同时预见了代际与艺术革命——作为电影人,他在几年后帮助实现了这场革命。(有趣的是,在同一期杂志中,有一篇反对法国主流电影的评论,由特吕弗年长的同事、《手册》编辑雅克·多尼奥-瓦克罗兹撰写,谈及到女性描绘:“如果不留神,法国电影只会很快变成一个对着赤身裸体的风骚女人淫笑的色老头。”)

罗伯特·布列松&弗朗索瓦·特吕弗

特吕弗的文章让他一举成名——毁誉参半——也让他受雇于一本流行周刊《艺术奇观》(Arts Spectacles),他在那里继续抨击(还完善了他对作者电影的想法)。他对戛纳电影节的公开谴责过于猛烈,所以,1958年,电影节拒绝给他媒体通行证。第二年,他的第一部长片《四百击》入围戛纳,获得最佳导演奖,这让他、法国新浪潮和《手册》在世界声名远扬。(这部电影还提名了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

弗朗索瓦·特吕弗1957年第10届戛纳电影节的记者证,当年的金棕榈由威廉·惠勒《四海一家》 Friendly Persuasion 摘的,最佳导演颁给了罗伯特·布列松 (《死囚越狱》)

同时,他、戈达尔、里维特以及其他《手册》圈子里的人都忙着写真正有建设性的评论:他们在构建艺术形式的未来,并且勾勒出独立、以导演为中心(以年轻人为中心)的电影愿景。他们还建立了能够提供养料的另类经典,一座仍受祭拜的导演万神殿,其中包括好莱坞导演,例如希区柯克、霍华德·霍克斯(他们甚至戏称“希区柯克-霍克斯星人”)、道格拉斯·塞克、艾达·卢皮诺、尼古拉斯·雷、奥拓·普雷明格、弗里茨·朗;还有其他来自不同国家的导演,比如罗伯特·罗西里尼、英格玛·伯格曼、沟口健二、查理·卓别林和卡尔·西奥多·德莱叶;很快,让·鲁什、阿涅斯·瓦尔达、阿伦·雷乃等新生代法国电影人出现——他们电影出名了,其中戈达尔和特吕弗最突出,其他人紧随其后。这证实了《手册》对法国电影和世界电影一视同仁的态度。尽管这些电影人和评论人,他们的电影和他们的热情,在电影世界掀起风暴,但是他们和《手册》却在法国电影工业内遭受普遍憎恨,成了主流媒体恶意攻击的对象。

1962年,弗朗索瓦·特吕弗与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

矛盾的是,新浪潮的崛起让位给新的正统,一种新的官方电影。当法国新生代导演成了有价值的输出时,政府开始了培养后继者的项目。结果各异。很大程度上,老牌、资深导演的职业生涯对商业可行性的依赖较低——这有助于最自省的导演创造出异质杰作,而另一些则沾沾自喜地自我重复。另一方面,尽管法国新浪潮是由独立电影人发起的,他们一路以来自己设计制作方法,但是他们大部分的艺术电影后继者——尤其是那些在过去几十年里脱颖而出的——被推入主流,除了少数例外,内置的设定和惯例在他们的作品中表现出来。随着野心家通过像温室一般的电影学校La Fémis进一步引导,这场危机愈发严重。(2016年,克莱尔·西蒙那部关于筛选过程的别致的纪录片《入学考试》是对这一体制及其后果的尖锐批评。)《手册》的新股东希望以杂志的庇护和遗产来推动和拥护的,正是矛盾的这一面、新官场和新“优质电影传统”。

LaFémis(法国国家高级影像学院,前身为法国电影高等电影研究所)

多年来,在所有权、成员、编辑观方面,《手册》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内部冲突和更迭——六十年代初的一次,争辩热情被打压之后,编辑和政策的调整又恢复了这一热情。还有,特吕弗对杂志巨额投资的故事,自六十年代中期到七十年代初,这的确引发了利益冲突和个人恩怨。(《手册》前编辑安托万·德·贝克(Antoine de Baecque)于1991年出版的两卷本《杂志的历史》(Histoire d’une revue)中以敏锐的细节披露了这段历史。)值得注意的是,这不是《手册》第一次自电影工业内部获得资金和管理:《手册》的创始投资人和总经理莱昂内德·凯格尔(Léonide Keigel)是电影发行商和电影院所有者,他不仅投资了这本杂志,还把自己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的办公室分出一间给编辑。不过1951年和2020年的区别是明显的:首先,凯格尔非局内人,他只是行业内的小人物,专门做相对默默无闻的好莱坞电影;而且,《手册》在创立之时和成立初期,几乎没有给代理人权力,没什么可利用的影响力,也没有面向市场的品牌名气。

安德烈·巴赞(AndréBazin)在《手册》办公室

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手册》新的管理层中有一些业界最有权势的玩家,他们对杂志的控制有点敌意收购的感觉。每一本久负盛名的期刊遗产都是复杂的,很可能难以承担,对于杂志的生存来说,知道何时改变方向至关重要,就像知道何时该坚持到底一样。(举个例子,新股东计划开发网站、创建播客很可能是有益的。)但与此同时,新股东的其他计划则与《手册》传统和当下不断发展的理念与论争相冲突。与戛纳电影节合作的想法本身就相当于为其代言,这背叛了过去与现在对电影节设置的批评,与电影学校(也是国家机构)合作也同理。在一本以国际主义为前提的杂志里,邀请法国主流电影人入驻并接管的观念散发着民族主义宣传的恶臭。《手册》从来不会是“时髦”的;它是朴素的;当它最具挑衅、最擅争辩之时,它受世界钦佩而且是文化的中枢,是的,它有时是冒犯的——总体来说,它与法国电影工业及其最崇敬的导演格格不入。

简约的《手册》网站

上周,我写信给斯蒂芬·德洛姆(Stéphane Delorme),他从2009年到这次全体辞职,一直担任《手册》主编。通过邮件,我问他,基于《手册》历史,编辑拒绝与新股东合作的最主要原因,仅仅是因为新股东中很多制片人的存在,还是因为股东表达的某个观点引发了冲突。他的回答很清楚:他一直都“拒绝制片人成为《手册》股东”。他详细介绍了二十位新股东中八位制片人的存在(有一些很老牌,年轻的现在也“正当红”、“正攀升”),其中还包含了《手册》给过差评的主流电影人的制片人。德洛姆的深度回应(我从法语翻译过来)自问题的细节上升至更大的编辑、艺术、历史和政治维度:

是的,制片人的存在本身就会使评论作出妥协,无论评论是正面的(冒着偏袒的危险)还是负面的(风险:人们会觉得这是对股东的报复)。我们必须保持评论空间的完整。

我们出版的《手册》令人们不快。现在很多人将评论视作电影宣传流水线的最后一步:我们应该“帮助“作者电影”。那是因为作者电影在影院的没落。导演和制片人认为媒体应该帮助他们,发布电影人阐释自己电影的访谈等等。但是,这种思路会扼杀评论。因为评论难以预料、不可控制。不属于受操纵的传播领域。

但是还有一些关于法国电影很重要的事需要了解。我们已经为法国电影做了很多!尤其是为年轻电影人。我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知道你在《纽约客》(The New Yorker )也密切关注着年轻电影人。我们认可了安托南·佩里提亚可、吉约姆·布哈克、茹斯汀·特里叶、阿图·阿拉里、薇拉莉·邓泽里、樊尚·马凯涅、莱奥纳·塞雷雷(Léonor Serraille)等。言下之意说我们从不关注法国电影的——坏到极点!事实上,这表明——并证明——我们支持的跟新股东想推广的,不是“相同的”法国电影。当我在2016年出版那期《法国电影:怪人万岁》时,我知道我在向时代喊话,因为年轻电影人和他们的新模范(布鲁诺·杜蒙、昆汀·杜皮约)都渴望着新生和大胆,我还知道,我们能够书写另类法国电影史,重新与《布杜落水遇救记》(让·雷诺阿,1932)、萨卡·圭特瑞、雅克·罗齐耶、保罗·韦基亚利产生联系,但我也知道,我在反对某种更有序、更主流、更’中间派’的法国电影,这种电影已经失去活力与自由。

德洛姆补充说,他还在钻研《手册》的早期遗产,“黄色手册”——1951年至1964年10月发行的一系列杂志,封面是黄色的, 想法恣意喷涌(历史闻名的一代电影人的导演生涯突然开始),因此出名。他将这份遗产 定义为“巴赞审慎的理论姿态和特吕弗等人肆无忌惮的批评姿态“的混合,还说“这是取之不尽的灵感源泉”。我阅读其他法文英文的电影杂志时,心怀赞赏,但是,《手册》几十年来如此,始终受最初的紧迫感和激情的强力驱动着。杂志翻篇,不仅仅置传统于危险之中;而且,受到威胁的是整个情感世界,一种充满活力和激情的电影体验。

—Fin—

翻译:李斯佩克朵

原文地址:https://www.newyorker.com/culture/the-front-row/whats-at-stake-in-the-takeover-of-cahiers-du-cinema?utm_social-type=owned&mbid=social_twitter&utm_source=twitter&utm_brand=tny&utm_medium=social

2019年,《纽约客》著名影评人理查德·布洛迪选出了过去十年(2010~2019)他心目中的27部最佳电影,胡波导演的《大象席地而坐》是榜单上唯一一部华语片。
1.《华尔街之狼》The Wolf of Wall Street (2013)
马丁·斯科塞斯
2.《玛德琳的玛德琳》Madeline's Madeline(2018)
约瑟芬·德克尔
3.《逃出绝命镇》Get Out (2017)
乔丹·皮尔
4.《大象席地而坐》An Elephant Sitting Still(2019)
胡波
5.《想知道是谁开的枪吗?》
Did You Wonder Who Fired the Gun? (2018)
特拉维斯·威尔克森
6.《将来》The Future (2011)
米兰达·裘莱
7.《玛格丽特》Margaret (2011)
肯尼思·罗纳根
8.《布达佩斯大饭店》The Grand Budapest Hotel (2014)
韦斯·安德森
9.《在某处》Somewhere (2010)
索菲亚·科波拉
10.《小孩子》P'tit Quinquin (2015)
布鲁诺·杜蒙
11.《电影社会主义》Film Socialisme (2011)
让-吕克·戈达尔
12.《对彼之美的过度简化》
An Oversimplification of Her Beauty(2013)
特伦斯·南斯 
13.《神圣车行》Holy Motors (2012)
莱奥·卡拉克斯
14.《Coma》(2016)
莎拉·法塔希
15.《雷德胡克的夏天》Red Hook Summer(2012)
斯派克·李
16.《扎马》Zama (2018)
卢奎西亚·马特尔
17.《月光男孩》Moonlight (2016)
巴里·詹金斯
18.《骡子》The Mule(2018)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
19.《感觉就像爱》It Felt Like Love(2014)
伊丽莎·希特曼
20.《浩劫之后其四:最后的不公正》
Le dernier des injustes  (2014)
克洛德·朗兹曼
21.《在杰克逊高地》In Jackson Heights(2015)
弗雷德里克·怀斯曼
22.《鬼魅浮生》A Ghost Story(2017)
大卫·洛维
23.《尖叫的男人》Un homme qui crie(2011)
马哈曼特-萨雷·哈隆
24.《宁静的热情》A Quiet Passion (2017)
特伦斯·戴维斯
25.《出租车》Taxi (2015)
贾法·帕纳西
26.《心灵暖阳》Un beau soleil intérieur (2018)
克莱尔·丹尼斯
27.《无限足球》Fotbal Infinit (2018)
柯内流·波蓝波宇
📎《电影手册》的战斗者姿态
📎《电影手册》杂志2010~2019封面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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