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悦读·散文】杨焰光《爱是一场万里长梦》——怀念杨绛先生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憎会、求不得。生老病死不必多说，“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此乃爱离别之苦。“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此乃怨憎会之苦。“忍把浮名，换了浅酌低唱”此乃求不得之苦。
初看杨绛先生，是一本本回忆自述《我们仨》。怎料尽是人生七苦，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家人相继离世，曾经的家就变成了匆匆住过离开的客栈，不值得留恋。然而，痛与爱相随，苦与乐相生。细想来，我所看到的苦在先生眼里已然成空。我无法揣测一位耄耋老者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回忆过去，但当我读到她笔下的文字，我却能感受到生离死别苦痛过后又有人间小团圆般的爱与温暖。
先生的文字是极其平实的，干练简明。在故事的叙述上轻重缓急，错落有致。情感上的真实流露感动以及经历多少年后的那份隐忍坚强都能赚到一把热泪。读杨绛先生的文字总有几个原因是让人感动的。
女儿的死，老伴的病，一家人不做生离做死别，经过漫长黑夜。读文章的时候我一直有一个错觉，我时常以为女儿圆圆只有二三十岁。实际上，女儿离世时大约已经六十岁，而作者夫妇也都过了八十岁。先生每每讲到女儿，爱意怜惜打心眼里流露到笔上。以至于，活在纸上的永远是一个父母眼里长不大的宝贝女儿。这份子女之爱，感同身受。
钱曾对杨说，你是绝无仅有的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你是妻子、情人、朋友。两人意气相投，门当户对。赴牛津留学，杨产后住院，钱只一个人过日子，每天到产院探望，常苦着脸说：“我做坏事了。”他打翻了墨水瓶，把房东家的桌布染了，把台灯砸了，把门轴弄坏了。杨说，“不要紧，我会修。”钱每次也都放心回去。并对“不要紧”深信不疑。钱是出了名的阿呆，甚至不会划火柴。然而，当杨出院后，他炖了鸡汤，还剥了碧绿的嫩蚕豆瓣，煮在汤里，盛在碗里，端给杨吃。这样一份感情足在平凡中闪耀。恋爱中，我们常常把自己伪装成对方期待的那个人，直到让生活中的平淡磨灭了所有光环。而钱杨两人从相遇的那天起就没有过任何伪装，你我坦然相拖，存异不求同。钱说，此生，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杨说，你们去了，留下我打扫战场。杨说，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杨说，做了一场万里长梦。
人间苦恼，处处皆是不容易。有无相生，种种不易总能苦尽甘来。心境转移，常常探得柳暗花明。随缘自在，不争不抢。广厦千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整本书读下来确实是这样的一种和气与淡泊。时代如此，如今你我若是有这般淡泊将来定不会有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的叹息。然而，不争不抢，并不是不喜不悲。人间没有单纯的快乐，人间也没有永远。正是这份复杂和局促，才使爱更为需要珍惜。
我一个人思念我们仨，显然，我也已经不复存在了。我愿意承受所有的痛苦，只为不在这一场万里长梦中独自醒来。而今，先生扫干净了身后事，自在的走了。最贤的妻，最才的女。先生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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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姚小红 洪与 杨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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