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祖珽被废高长恭被杀，北齐自断双臂南陈势如破竹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671篇

自从和士开掌权以来，北齐朝政混乱不堪。等到祖珽执政时，他颇能收罗荐举有才能和声望的人，得到内外美誉。

祖珽还准备整顿政务，筛选淘汰官员，又打算罢免宫中的宦官和小人，却触动了陆令萱和穆提婆的利益，无法推行。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祖珽决定扳倒陆令萱和穆提婆，便暗示御史中丞丽伯律弹劾主书王子冲接受贿赂。因为这件事涉及到穆提婆，想把他和贪赃罪联系起来，然后再引到陆令萱身上。

祖珽又担心高纬沉溺于左右近臣，想联络后党作为后援，便请高纬以胡后的哥哥胡君瑜为侍中、中领军，又征聘胡君瑜的哥哥梁州刺史胡君璧，想以他为御史中丞。

陆令萱听到这些后大为恼火，千方百计的加以反对诋毁，把胡君瑜调出为金紫光禄大夫，解除中领军的职务，胡君璧被赶回梁州。

后来，胡后也因此被废，宣告祖珽的计划彻底破产。

从这件事可以看出，祖珽毕竟是读书人出身，相比陆令萱等毫无见识的暴发户，他很清楚该如何治理一个国家。可惜，他摊上了高纬这么一个昏君，即使想要有所作为，也无从施展。

之后，祖珽日益被疏远，宦官群起而攻之，日夜诋毁他。高纬为此询问陆令萱，陆令萱故意默不作声，连问三次，才下床向高纬叩拜道：“老婢该死。老婢起初听和士开说祖珽博学多才，认为他是个好人，所以才荐举他。现在看来，他十足是个奸臣。人心难测，老婢该死。”

妈宝男高纬马上命韩长鸾调查核实，而韩长鸾一向讨厌祖珽，查出他伪作敕令、骗取赏赐等十几件事。

按照罪行，祖珽应该处死，但高纬曾和他立下重誓，所以只解除了他的侍中、仆射等官职，派他出任北徐州刺史。

得知消息，祖珽非常难过，求见高纬，韩长鸾不准，派人将他推出柏阁。祖珽坐在地上不肯走，韩长鸾直接将他扔了出去。

公元573年五月二十八，高纬以领军穆提婆为尚书左仆射，侍中、中书监段孝言（段韶之弟）为右仆射。

当初，祖珽执政，引荐段孝言当助手，任命为吏部尚书。

然而，段孝言所任用提拔的人，不是对他进行贿赂的就是故旧亲朋，求官者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膝行跪拜匍伏，公开陈述请求，段孝言一脸洋洋得意，看情况许诺。

将作丞崔成忍无可忍，公开质疑道：“尚书是天下的尚书，难道是段家的尚书吗？”段孝言无辞以对，只能沉着脸叫他下去。

趁着祖珽失宠，段孝言和韩长鸾一起排斥他，最终取祖珽而代之。

如果说祖珽是北齐文官的最后希望，那高长恭就是北齐武将的底牌。

邙山一战，高长恭威名大振，将士们为他创作了一首《兰陵王入阵曲》，高纬由此对他心怀嫉妒，为了保住性命，高长恭被迫自污。

后来，高长恭代替段韶率军进攻定阳，获胜后大肆聚敛，他的亲信尉相愿问道：“大王受朝廷的重托，怎能这样？”高长恭沉默不语。

尉相愿又道：“难道是因为邙山大捷，故意给自己抹黑吗？”高长恭叹息道：“是啊。”尉相愿道：“朝廷如果真的忌恨你，就会用这件事来给你定罪，这不是躲避灾祸而是招来灾祸！”

高长恭瞬间破防，哭着向他问计，尉相愿道：“大王以前既然有功劳，这次又获得胜利，威名太重。最好假托有病在家，不要参与政事。”高长恭同意他的建议，但始终没能彻底隐退。

等到南陈进攻江淮，高长恭恐怕再次被任命为将军，叹息道：“我去年脸上长痈，为什么现在还不发出来！”从此有了病不肯医治。

然而，还没等高长恭病死，高纬已经派使者给他送去毒酒。因为要打仗了，这个人又能派上用场了，还是先除了吧。

看着眼前的毒酒，高长恭没有犹豫，一饮而尽。只是不知道，当他喝下毒酒时，脸上是带着笑容还是带着泪呢？

大战在即，高纬先自断双臂，战局如何可想而知。

尉破胡和长孙洪略大败后，北齐的军心全线动摇，南陈的攻势就像烈火燎原，所到之处无不望风而降。

四月二十九，南陈南谯太守徐槾攻克石梁城；五月初四，瓦梁城投降；五月初八，阳平郡投降；五月初九，徐槾攻克庐江城。

窘迫之下，历阳守将向南陈投降，黄法氍减缓了攻势，对方却又固守。黄法氍大怒，率领士兵加紧进攻。五月十一，黄法氍攻克历阳城，将守城的士兵全部杀死，接着向合肥进军。

合肥守将学乖了，看到南陈的军旗便请求投降，黄法氍禁止部下骚扰抢劫，对守城的士兵也加以安抚，与他们盟誓后便放他们回去。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黄法氍的恩威并施让其它城池有样学样。

五月十四，北高唐郡向南陈投降。五月十六，陈顼诏令黄法氍移镇历阳。五月二十，南陈齐昌太守黄咏攻克齐昌外城。

五月二十一，庐陵内史任忠率军抵达东关，攻克东关的东西二城，进而攻克蕲城。五月二十三，又攻克谯郡城，秦州城投降。五月二十八，瓜步、胡墅二城投降。

秦郡是吴明彻的故乡，为了嘉奖他的功劳，陈顼下诏当地准备太牢，到吴明彻的家祠和祖坟祭拜，文武仪仗甚盛，乡人与有荣焉。

六月，南陈郢州刺史李综攻克滠口城。六月十一，任忠攻克合州外城。六月十六，淮阳、沭阳郡守弃城而逃。

六月十九，程文季攻克泾州。六月二十，宣毅司马湛陀攻克新蔡城。六月二十九，黄法氍攻克合州。六月三十，吴明彻攻克仁州。

七月初四，高纬终于派出尚书左丞陆骞领兵两万前往救援齐昌，从巴水、蕲水之间出兵，和南陈西阳太守周炅相遇。

周炅留下瘦弱的士兵，设疑兵抵挡北齐军，自己率领精锐的士兵，从小路阻击敌军背后，大败陆骞。

七月初五，吴明彻攻克峡口，周炅随后攻克巴州。于是，淮北、绛城和谷阳的士民，各自杀死驻防军队的长官，献城投降。

当时，王琳和扬州刺史王贵显守卫寿阳外城，吴明彻认为王琳刚刚来到此地，人心不稳，决定发起快攻。七月二十二，吴明彻乘夜攻城，城中溃散，北齐军退守相国城和金城。

八月初二，山阳城投降。八月初九，盱眙城投降。八月十九，戎昭将军徐敬辩攻克海安城，东海城投降。八月二十五，平固侯陈敬泰等攻克晋州。九月初一，阳平城投降。

九月初九，高阳太守沈善庆攻克马头城。九月十一，齐安城投降。九月十三，左卫将军樊毅攻克广陵楚子城。九月二十九，前鄱阳内史鲁天念攻克黄城。十月初二，郭默城投降。

仅仅半年时间，南陈已经收复了黄河以南的大片土地，北齐趁着侯景之乱夺得的地盘全部吐了出来。而此时，北齐的内斗愈演愈烈。

有个叫张雕的国子祭酒曾教授高纬经书，高纬对他颇为器重。张雕借此机会和何洪珍互相勾结，穆提婆、韩长鸾等人对他恨之入骨。

何洪珍推荐张雕为侍中，加开府仪同三司，向高纬上书奏报有关国家财政收支的事务，大受高纬的信任，常常称他为“博士”。

张雕觉得自己出身低贱，既然做到大臣，就要立功报答皇恩，开始大刀阔斧的整顿朝纲，节约宫中开支，约束高纬周围骄横放纵的大臣，常常规劝责备宠臣显贵，劝说高纬施行改革，高纬也很倚仗他。

渐渐的，张雕把澄清朝政作为己任，意气风发，权贵和宠臣看他越来越不顺眼。

恰好南方战事不利，高纬想去晋阳避一避，崔季舒和张雕商议道：“寿阳被围，大军在外作战，信使往返，应该向皇帝禀告调度。但如此一来，百姓会以为皇帝去并州，是由于害怕而避开敌人。”便和随驾的文官联名进谏，劝说高纬留在邺城。

当时，显贵大臣赵彦深、唐邕、段孝言等，和他们的意见不一致，崔季舒和他们争辩，互不相让。

韩长鸾突然对高纬道：“那些汉人官员联名上书，声称规劝皇帝驾临并州，未必不是想造反，应当将他们全部诛杀。”

毫无主见的高纬再次相信了韩长鸾，一场大屠杀就此展开。

十月初九，高纬将那些签名的人全部召集到含章殿，崔季舒、张雕、封孝琰和散骑常侍刘逖、黄门侍郎裴泽、郭遵等人被斩首，家属被流放到北方边地，妇女配给管理奴隶的官吏为妻，男童被阉割，家财被没收。

可叹张雕，虽无惊人才华，却有尽忠报国的志愿，落得如此下场，还是不智啊。面对如此朝廷，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提前跑路。

十月十一，高纬出发前往晋阳，将整个南方白送给了南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