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乐:将军百战归,漫谈移步王座的五位男歌手,兼谈木桃与琼瑶

「在文字中证道。——唐泪」

王座总是让人着迷。

有一首歌是这样唱的,「几千发子弹,仿似满天星屑,穿梭这礼堂。三几个卡邦,飞过中枪台凳,跟灯饰碰撞。于舞池中央,那亡命鸳鸯,尚在冒死反抗,看Ping Ping Pong Pong,请讲,哪一个不爽」。

来自2003年,郭富城的粤语歌曲《水手装与机关枪》,陈光荣谱曲、黄伟文填词。

颇有一点舞台歌剧的感觉,略带一点戏谑。

如果套用过来形容王者之路。

这七位男歌手,都堪称身经百战,他们穿越漫天的枪林弹雨,移步王座。

很有一种写意的浪漫。

这里讲一个关于听歌的问题。

对歌迷而言,一首歌好听与否,在于歌手的咬字与唱腔、音色三要素,其实与唱功高低的关系不会太大。

当然歌手本身的气质、融入的情感因素也不可忽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但大多数人都会只专注自己喜欢的歌手和歌曲,极少有人会在公开场合跳出来说,「我从来不听某某的歌曲」或者「某某的歌曲真难听」。因为归根到底,无非大家的偏好不同而已,而出现这些言论,只说明各人素质不一。

言归正传。

第一代「歌神」许冠杰。

他在1971年加盟宝丽金,并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首粤语歌曲《壮志凌云》。

也是首个在香港开个人演唱会的歌手。

其后的路线是歌曲与电影同行,两者叠加之下爆发了极大的能量,初代歌神就此正位。

而根据销量数据也可以逆演昔年盛况。

他的唱片数据统计区域是东南亚,而非后来的仅限香港地区。

1974年的《鬼马双星》总销量达到15万张,获得宝丽金颁发的金唱片奖,1975年发行《天才与白痴》冲破20万张,1976年的《半斤八两》达35万张,获得第1届金唱片奖百年纪念奖,1978年的《财神到》达20万张,《卖身契》则冲高至55万张。

参考当年购买力,相对后来很多歌手唱片销量的放卫星式暴涨,许冠杰的销量堪称豪华脱水版。

这就是统治力的明证。

初代歌神、歌影双栖兼创作型巨星,以一己之力开创粤语歌曲的数十年流转风潮。

其巅峰岁月,各大颁奖典礼都还未成型。

所以他虽然没有拿过任何一个「最受欢迎男歌手」称号,只得一个「歌神」傍身。

但地位超然,不可挑战。

许冠杰的歌曲年代相对较早。

而因为与电影同步的因素,其歌曲风格大多或偏市井诙谐、或轻快励志,而他的一首《浪子心声》也已不知道被多少人翻唱过。

但仍然要力荐一曲《沧海一声笑》,黄霑作词、作曲,顾嘉辉编曲,许冠杰演唱。

歌曲满载苍凉与豪情,依「羽、徵、角、商、宫」,以「沧海、苍天、江山、清风及苍生」这五笑填词,而其磅礴气势则借鉴于《沁园春·雪》,布局之雄奇、构思之精妙,真的让人击节叹服。

初登场,「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生有何欢,死亦何惧。以苍天接续,「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湖争斗,直如一场浪涌,你唱罢我登场。再到江山红尘,「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庙堂江湖,亦只是一曲轻笑,夕照如血。「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时日无多,相对寂寥。「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以命相交,再无憾悔。

许冠杰的演绎粗犷豪迈,激越若金铁交鸣,一句一景,其妙绝伦。

堪称一阙旷世神作。

谭咏麟在1979年发行了首张专辑《反斗星》。

承接许冠杰在七十年代的声势,他在八十年代初迅速崛起,以1981年第三张粤语专辑《忘不了您》卖出四白金销量为标志, 晋身香港乐坛一线歌手地位,其后在1984年开始连续推出三张唱片,即被誉为「爱情三部曲」的《雾之恋》、《爱的根源》和《爱的陷阱》,彻底奠定其巨星地位。

而若以十大中文金曲、十大劲歌金曲两大颁奖礼情况观察,亦可得出相同结论。

1984年~1987年,其于十大中文金曲连续四年以两首歌入围、于十大劲歌金曲有三个年度入围三首金曲并连续四年夺得「最受欢迎男歌星奖」,也是唯一同时拿「最受欢迎男歌星奖」和「金曲金奖」两个大奖的男歌手,直至1988年宣布不再参与乐坛竞逐。

他亦被称作「乐坛校长」,虽是演唱会上与歌迷的戏谑之词,但足证其地位。

乐坛竞逐时代开启后的第一人。

若要论歌,谭校长在整个华语乐坛来讲,其传唱度或要胜过歌神许冠杰,亦能当得起一句「好歌无数」。

但此时脑中只回荡有一曲,名曰《水中花》,普通话和粤语版本同等动听。

「这个深夜里,没法可以安睡,卧看天空洒泪,任寒风吹……但求共醉。」

曲风悠扬,偕同谭咏麟独特的咬字和唱腔,极尽动听。

已化身旧年代港乐符号。

张国荣都要熬足七年。

与前两位几乎出道即巅峰的王级歌手相较,张国荣算是经历了漫长的苦候期。

1977年出道,直至转投华星后,才在1983年以唱片《风继续吹》受到关注。

而后以1984年的专辑《Leslie》销量突破四白金为标志,携唱片销量与舞台魅力两大利器,歌坛地位直追谭咏麟,并于1986年从谭咏麟手中夺过「金曲金奖」,拉开了「谭张争霸」的序幕。

虽然这个阶段很快因为粉丝行为的失控,并随着谭咏麟宣布退出而终结,但亦能窥见昔时的后起之秀张国荣,能量如何爆棚。

或许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归类为竞争性动物。失去对手的张国荣很快就意兴阑珊,亦于1989年宣布退出歌坛,令香港乐坛突然就陷入了没有巨星的真空期。

而张国荣的人生亦令人唏嘘,虽然曾有过舞台上的绚烂无双,但终不敌那突如其来的落幕。

彼时,一众故友送他最后一程,有两位天王前往,张学友扶灵,郭富城吊唁。

而与粤语歌曲相较,个人更喜欢其普通话歌曲,咬字、磁性低音及共鸣都要显得更为突出。

也就如其电影,若与《霸王别姬》和《红色恋人》相较,绝大多数港片更象是对他演技能力的一种埋没。

但仍然推一首粤语歌曲,「轻轻笑声,在为我送温暖,你为我注入快乐强电……」

一曲《当年情》,聊做缅怀。

张学友出道即巅峰。

若回溯三十七年去听其出道参赛歌曲《大地恩情》,或会惊讶于一个新人唱功能力的强悍。

相较原唱关正杰,张学友的咬字更为清朗有力,嗓音也更为浑厚大气。

所以他夺得歌唱比赛冠军简直理所当然。

1985年推出的首张专辑《smile》、1986年的《遥远的她AMOUR》,销量均破四白金,声势直追1981年的谭咏麟、1984年的张国荣,也得以跃升为歌坛一线红星,但紧接着就开始销量大滑坡并陷入酗酒丑闻,而这个时候谭张争霸正如火如荼。

所以人生各有际遇,如果彼时的张学友持续声势上涨,或将上演一场「双张战谭」。

这就是市场选择的力量。

1992年,张学友在正位四大天王的同时被封「歌神」。

1993年,其国语专辑《吻别》打破华语唱片在台湾的销量纪录,1997年他担任艺术总监及主演的《雪狼湖》在香港连续上演42场,场场爆满,被评为迄今为止最优秀的港产音乐剧,其后展开巡演,总场次达到103场,最后一场在北京落幕。

2004年发行个人全创作专辑《Life Is Like A Dream》,2012年举行“1/2世纪世界巡回演唱会”,被吉尼斯世界纪录认证为“12个月内观众人数最多的巡回演唱会”。

亦系整个亚洲演唱会场次最多的歌手。

无愧第二代「歌神」的名头。

「夕阳醉了,落霞醉了,任谁都掩饰不了。因我的心,因我的心早醉掉」,克制而略暗哑的嗓音,与浑厚的声底相合,不以技巧为胜而感情植入恰到好处。

推荐这首《夕阳醉了》,虽然年代久远,却记忆犹新。

郭富城出道即巅峰。

但他的这个「巅峰」并非唱功,而是唱片销量和人气。

连续三张专辑销量超过一百万张,若以白金概念而论,都是单张唱片销量二十白金以上,而返港发展的精选集与首张粤语专辑销量均破四白金,这就是后来郭富城能够位列天王的底气和缘由,而非一些坊间言论,说他靠舞台和样貌取胜。

讲到这里,应该就知道,在香港歌坛而论,普通歌手、红星和巨星之间其实就以销量划界,四白金销量是红星的门槛,而持续声势长红,就有极大可能成长为巨星级歌手,而绝无可能依靠唱片公司包装炒作,让一个没有实力的歌手跻身巨星行列。

四大天王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而郭富城出道这三年的履历更堪称神话。

而某些群体还经常跳出来试图踩其为「垫底之王」,但在实绩面前,这种言论就只会沦为笑话。

不过若以初出道的唱功而论,三天王也确实都不是歌神学友的对手。郭富城唱法平直无技巧,刘德华音域窄而嗓音不圆润,黎明则声音控制能力偏弱、声颤明显。

郭富城在1993年开始唱功大幅度上扬,以连续数张大碟一步一进,成功晋级实力派歌手。

一九九八年,一人独揽三大乐坛颁奖礼大奖在手,风光无俩。

巅峰之时,连学友都要称赞一句「唱功大进」

力荐一首演唱会谢幕歌曲,《这夜心情》。

「这夜我的心智,快乐带点矜持,从一开始感激你成就故事」,唱功与情感双顶级。

如果回头对比其出道时期的歌曲,你绝不会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本来题目还要多出两个人。

但写到这里,突然有一种意兴阑珊之感。

于是改「七」为「五」。

以前发过一个短文,剖析写文初衷,「写字行文,是一种思考,而不是通常被理解为的,文采、喜好和倾向。在时间的河里,见人事、亦见自我。以思想,证道。」

有句话叫做,「投之我木桃,报之以琼瑶」,诚至理名言。

然而既不见木桃,又何须拣琼瑶以报。

所以我行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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