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天上 || 桑民强

 母亲在天上（外一首）  

 桑民强

我用双拐支撑着沿着山路攀登

高高的山上有我母亲的坟莹

母亲曾嘱咐将她的墓建在平地

那是为了我清明不必费力攀登

我不能同意接受母亲的善意

我要母亲与星星月亮贴得近

父亲早逝

柔弱的您和重残的我相依为命

残酷的命运里

您就像一根百折不挠的青藤

没人要残疾读书郎

学校的大门对我关闭

每每耳闻上课的钟声

母子总要抱头痛苦一阵

有一次，母亲从报纸上看到有个残疾儿童

被小学招收的消息，于是她擦干眼泪

以一种母亲特有的决心和毅力

背上我跑了一所又一所学校

渴了，讨口水喝；饿了买几个烧饼

你发誓，杭州不行跑上海

上海不行上北京

难道偌大个中国

就没有个学校，肯收残疾人

终于，一位校长扶起了跪地的母亲

我残疾的脚从此跨入了校门

母亲，儿来探望您了

不要怪暴雨突然降临

淋一头雨又算得了什么事情

雨帘中，我又一次忆起那一次你推我去“电大”上学

闪电中轮椅翻落坡下

暴雨中我和你变成两个泥人

是紧急关头爆发出来的神奇力量

还是伟大的母爱将神话产生

瘦弱的你背起肥胖的我爬上了地面

先将我安置在轮椅上

又将我推进了医院的大门

医生说你的大腿已经骨裂

究竟是什么支撑了您----我的母亲

您的伤稍稍好了一点就下床服侍我

端屎接尿，洗脸擦身

我在您的慈爱中恢复了学习的自信

母亲，儿来探望您了

不不要说天色已晚，暮鸟归林

夜色中我们正好谈谈心

那个黑色的夜晚，灯光特别明亮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灯油已经快耗尽

拼到生命最后一搏

所以才如此有劲

我只知道明天要大考

二十年的寒窗，辛苦在此一拼

实在来不及顾及到你

我可怜可亲可敬可泣的母亲

您想与我谈上几句

您好像感觉到了不幸

哪一位母亲不希望临终前儿子

在她床前看着她合上眼睛

可是您看了一眼我那专致的神情

不忍心打扰我，不忍心

为了我明天的考试，于是您悄悄爬上床

就这样永远地合上了眼睛

母亲，不要老牵挂儿的一生

是您放飞了儿这只风筝

虽然残缺却志搏霄云

无论我飞到哪里

那根线始终捏在您的手中

母亲，有一天我飞累了

儿子会停下来

成为您墓前一棵青松

永远永远陪伴着您

2020.3.28

《当代原创散文诗歌精品选》

隆重征稿中，欢迎大家来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