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的那些绿色(二)

豆绿

中国传统色彩之一。豆绿:如青豆般翠绿的颜色,为形容词。属于色彩偏黄的一种浅绿色,因色泽犹如青豆色,故名。豆绿橙色鲜明,充满青春气息与轻快活泼的色感,是古代女子爱用的服装选色之一。

豆绿在《红楼梦》里仅出现一次:

《红楼梦》 第三回 
... 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其他清代小说里,豆绿出现多次,不一一详写。

在古瓷中,豆绿色釉的瓷器与天蓝、天青、月白并列为北宋官窑——汝窑烧制的名瓷之一,以其高雅、古朴的色彩闻名。

《匋雅》 匋雅下卷:万厯小酒杯四字楷款。画两儿于上。一衣抹红。一衣豆绿。

花卉中也有豆绿一词:

豆绿,牡丹四大名品之一,皇冠型或绣球型。有一牡丹品种称为“萼绿华”,据说是绿牡丹的鼻祖,唐代栽植在永宁的王宫里。大瓣楼子花,每片花瓣上都有绿色,乍一看,整个花朵像许多蝴蝶聚在一起,所以,又称“绿蝴蝶”。

《全宋诗》有“ 蚕放三眠大麦熟,含桃烂红豌豆绿。”,“雨洗樱红蚕豆绿,金衣公子可怜谁。”等诗句。

现代考古学者对新疆吐鲁番出土的唐代丝织物所做的色谱分析,检验出青、绿、黄等色系各深浅不同的色阶的颜色共二十四种,其中就包括了豆绿色。

“豆绿”是由含色名词性语素“豆”加表色形容词性语素“绿”构成的偏正式复合颜色词,富于形象色彩。

《雪宦绣谱》记载:老青豆绿、并青豆绿各有十五个色。这十五个色应该是以深浅分。

豆绿色用什么染料和工艺染成?

《天工开物》只记载了染料来源:豆绿色:黄蘖,蓝 (黄蘖:即黄柏;蓝:即靛蓝)文章中染色工艺没写。按照这个顺序,应该是先染黄柏,再套染靛蓝。但应该是有黄色及靛蓝的比例的,需要熟练的染匠反复摸索才能达到。且无法是一种固定的颜色,正如《雪宦绣谱》作者沈寿所言:“业染者云,色随入而变。亦随天气燥湿技手巧拙而变。往往有以昨日所得之色试之,今日而变;以今日所得之色试之,明日而又变者。变不可得而穷。”

据笔者看来,参考花卉和古瓷器的豆绿,豆绿色应该是浅色绿,这样才更接近是嫩青(豌)豆的真实颜色。是个极雅致的颜色,符合中国人的审美观。

翡翠

翡翠色,中国传统颜色之一。是一种有光泽的翠绿色。

“翡翠”原为鸟名,因其羽毛的颜色非常漂亮,人们就以“翡翠”来命名一种产自缅甸的玉石。在此基础上引申出颜色义“翠绿色”。

翡翠鸟:翡,赤羽雀也。出郁林,从羽,非声。雄赤曰翡,雌青曰翠。——《说文》

战国时期楚国人宋玉在其著名的《神女赋》中写道:“夫何神女之姣丽兮,含阴阳之渥饰。披华藻之可好兮,若翡翠之奋翼。”这里的翡翠指的就是一种非常美丽的鸟儿。

翡翠一词除了作为鸟名被广泛流传使用外,更多时候则是作为鲜艳颜色的代名词,即翡红与翠绿。清代翡翠鸟的羽毛在宫中受到嫔妃们的喜爱,她们将其插在头上作为发饰,用羽毛贴镶嵌作为首饰,故其制作成的饰品都带有翠字,如细翠,珠翠等等。与此同时,大量的缅甸玉通过进贡也进入了皇宫深院,为嫔妃们所喜爱。这些玉石的颜色也多为红色,绿色,且与翠鸟羽毛的颜色很相似。所以人们称这来自缅甸的玉为翡翠,渐渐地这一名称也在中国民间也由鸟名转为玉石的名称了。

在《红楼梦》一书里,翡翠作为纺织品颜色,在第三回出现了一次:

《红楼梦》 第三回 “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窄裉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黛玉连忙起身接见。”

这里翡翠为形容词,表颜色,可释为:形像翡翠般的翠绿色。此色仅用于熙凤服饰,隐含着“富贵”的象征义,具有褒义的感情色彩。

作为玉石出现在第四十回:“一面碧月早已捧过一个大荷叶式的翡翠盘子来,里面养着各色折枝菊花。”这里说的翡翠是玉石。

翡翠因为颜色漂亮,常常用作装饰,特别是服饰上。这个在远古早有之。

《春秋左传正义》 卷五十六:郑众云:“献读为牺,牺尊饰以翡翠,象尊以象凤皇。”

《周礼注疏》 卷二十三:郑司农云:“帗舞者,全羽。羽舞者,析羽。皇舞者,以羽冒覆头上,衣饰翡翠之羽。

《南村辍耕录》 卷十三:“海棠带雨胭脂重,杨柳凝烟翡翠浓。”这是是红绿的对比色。

作为颜色词,翡翠归于绿色系无疑。作为色彩研究,我们不能只是仅仅做文字或意义上的分析,还需要进一步了解当时这个颜色的制作工艺,只有这样才能还原传统技艺。

那么翡翠色的染料及染色技法是怎么样的?没有任何资料记载。

自古以来,矿物的绿色来自于石绿,植物类的直接绿色染料是没有的,那么翡翠是怎么染到纺织品上的?需要用实验来证明。

石绿是无法在纺织品上着色,植物类只能用靛蓝+黄套染。

根据笔者实验,翡翠色的染色方法是:靛蓝薄染,栀子加茶叶套染,媒染剂为明矾。其比例、温度与染色时间需要精准把握。蓝黄比例恰当,颜色需要有一定光泽。在丝绸上效果比棉麻染色好。

作者:黄荣华

这是作者正在撰写的《红楼寻色》中的一篇,有删节。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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