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山赋

伟哉华岳，直指苍玄。千峰似削，一脉如弦。界秦岭而彰险，带河渭以为川。腾骧帝阙，俯控中原。状如虎踞，势若龙蟠。岿然今古，卓立尘寰。

至于攒峰峻绝，列壑逶迤。危崖耸峙，怪石参差。林峦俯仰，岭树高低。山云窈窕，涧雾凄迷。俯观则包罗万象，仰视则涵咏千奇。峰分五簇，气变二仪。

其东朝阳，峻拔以刚。肇开元气，凿劈浑茫。幽峰掌影，仄径羊肠。葱青为顶，碧翠为妆。石楼因而峻耸，玉女与之颉颃。迎揖俯仰，仪态万方。乃登陟而徂上，遂踽步于石梁。松遒劲而凝态，桧蓊郁以怀霜。裁浓荫而为盖，披绿影以为裳。观林涛于风起，聆佩玉之鸣珰。见幽禽之振翼，闻兰蔼之馨香。若夫玄霾渐散，晓雾初张。玉弓晦影，日出沧浪。霞呈鳞羽之状，曦分冷灼之光。登临岭表，极目群冈。足起凌云之气，胸生磊落之章。

其南落雁，鞘挺如剑。若椅扶天，疑仙顶弁。杳接青冥，迥临星汉。壁断千寻，壑深一线。人登而畏险，鸟飞而知倦。树杪出高岩，清湍鸣冷涧。幽霭绕于层巅，群峦隐乎仙殿。乃有雄才逸士，名贤伟彦。驰名书圃，蜚声文苑。踏顶云峰，飞文染翰。巧擅词锋，妙题丹篆。气呈龙虎，势分雷电。寄志长霄，目空云断。渺秦晋之如盘，小黄渭其如练。胸次之高下即分，器宇之雄雌立辨。

其西莲花，灼烁其华。形如荷瓣，艳若奇葩。险裁刀锯，秀挹烟霞。峰因势异，岳以名夸。斩切留劈山之迹，高危有摘星之崖。峰迎日近，路引云斜。晨气飘扬，每临河朔之地；暮光返照，曾迷雕鹫之家。于焉道披羽冠，佛著袈裟。骑牛雾海，驾鹤云槎。悟玄机于妙理，奏冷月以清笳。惊寒林之暮隼，起冷涧之昏鸦。妙道于焉西著，惠风由此东遐。

其北云台，却立欲摧。下通沟堑，上绝尘埃。笼烟作顶，揽翠为胎。时有麟歇，数引凤来。三峰因此循上，万象由是层开。道法高深，仙油流乎石岭；玄微莫测，神土出乎群崖。奏曲云中，长投高隐之笛；栖春岭上，时牵俊雅之才。若乃苍岩纵横眼际，白鸟飞没云垓。见彤霞之异彩，扫心迹之群霾。清风出袖，雅趣萦怀。悟陶潜之“归欤”，咏宋玉之“快哉”。追夷、齐而仰止，乐巢、许以徘徊。

其中玉女，翩跹振羽。窈窕千姿，婵娟万缕。灵凤每仪，松琴间语。青峰逸群，白云高举。垒块石于祠边，异树无根；挹清香于袖领，奇花每簇。野鸟浮天，仙岩引路。彩鹜迎銮，灵龟显数。玉女裙衫，与笙韵而时飘；高才雅意，伴箫音而屡诉。遇秋水以推波，借春风而引渡。远世事之无常，识盈虚之有数。跨丹凤以齐飞，逝红尘而解缚。

然则造化所钟，阴阳各显。五峰不同，四时千变。至如春雾腾空，飘玉带于峰腰；山岚绕树，萦青绡于绝顶。宛飞龙之破冥霄，若云烟而出宝鼎。或乃夏雨如霖，随风送爽。飞跳犹珠玉难陈，飘蓬似轻尘莫网。滋绿草以添新，润青松而益朗。至若秋云远岫，鸟迹迷踪。绦生碧落，玉变层穹。与苍峰而挺日，同古栈以凌空。又如冬冰凛凛，皑雪飘飘。寒山寂历，野谷岧峣。琼花绽蕊，玉叶垂梢。妆素颜而妩媚，堆玉砌以妖娆。

于是台殿千寻，楼观四起。鳞瓦参差，翚檐栉比。丹壁凌虚，疏棂结绮。曲槛低徊，重阶遍倚。铜龙绕雾，锁宝柱以超腾；铁凤驰风，翔飞廊而迤俪。凌云营五凤之阁，敛气结九清之观。关名金锁，院号玉泉。亭称升表，洞曰朝元。加以分岩引路，凿石为攀。崖堪避诏，台可聚仙。狮腾峻岭，蛟宿池渊。突兀存回心之石，嵯峨有擦耳之岩。幢高千尺，峡出重峦。莫不凭虚而接险，飞雾以通仙。

尔乃英流杂沓，贤哲频来。冠盖则缤纷绮阁，鸾舆则锦绣层台。迎仙自轩辕际会，巡幸乃尧舜亲躬。秦皇祭岳，汉武修宫。封禅唐玄之概，围棋宋祖之风。儒雅掷书之士，神威劈石之童。老子犁牛引径，萧郎跨凤腾空。乃有焦、陈道范，李、杜文宗。米翁手笔，寇相心胸。风流诸子，倜傥群公。瞻奇仰异，履步留踪。撰宏篇而逸世，题胜迹以留峰。

是以山川壮色，仰志士以飞名；丽景辉图，赖群英而献彩。登峰揽胜，当思骋丘壑于心田；举目凌虚，定将蕴波涛于口海。乱曰：

华岳崔嵬兮其势若奔，驰名宇内兮冠绝群伦。

千秋万代兮独享其尊，既寿永昌兮熠熠乾坤。

作者简介：赵文宇  1982年6月生，湖南岳阳人。现为岳阳市辞赋学会会员、诗词学会会员、岳阳市金鹗诗联协会副会长。主要辞赋作品有《武城赋》《汨江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