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秋景两样情:马致远与白朴的《天净沙》,各有千秋难分高下!

马致远与白朴同吟《天净沙》,都是咏秋佳品,你更喜欢哪一首?一样秋景两样情:马致远与白朴的《天净沙》,各有千秋难分高下!

引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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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典文学历来有“悲秋”的传统,比如,战国时期楚国文学家宋玉在其长篇抒情诗《九辩》的开篇:“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九辩》的主题就是悲秋,算是发古人文人悲秋之先声了。唐代著名诗人杜甫的《登高》诗中也有“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之句,将老病与冷秋紧密联系在一起,秋之悲凉与人生之凄苦想到渲染、助推,这样的悲秋之苦让人更难消受。

元曲作家们也不例外,都有与秋同悲之心。同属于“元曲四大家”的马致远和白朴,他们不仅创作了著名的杂剧,如《汉宫秋》、《墙头马上》等,也留下了许多散曲(小令)佳作。比如,两人曾不约而同地以“天净沙”的曲牌写下了悲秋之作,马致远的为《天净沙·秋思》,白朴的为《天净沙·秋》。

马致远与白朴的这两首咏秋小令,标题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同中有异,一样秋景,两种情怀,咏诵的秋思之美,感伤之情,都是颇有特色的咏秋佳品。其中,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被誉为“秋思之祖”,“纯是天籁,仿佛唐人绝句”。而白朴的《天净沙·秋》也同样获得“情词俊逸,不同凡响”的赞誉,颇有宋词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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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历代论者,对于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推崇有加,称其为“曲中绝唱”,而对于白朴的《天净沙·秋》却多有恶评,贬之者称其“现象罗列,杂盘拼凑”,是“徒具皮相”之作。老黄认为,这样的评论难免有偏颇之嫌。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与白朴的《天净沙·秋》是元明散曲中的两颗璀璨明珠。套用一句歌词,那就是: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两首小令,可谓“异曲同工,各具神采”。

白朴与马致远

白朴,祖籍隩州(今山西河曲),汴梁(今河南开封)人,出生于公元1226年(南宋宝庆二年、金正大三年),卒于公元1306年。

白朴出身官僚士大夫家庭,他的父亲白华为金贞祐三年(1215年)进士,官至枢密院判,仲父白贲为金章宗泰和间进士,曾做过县令,叔父早卒,却有诗名。出身于这样家庭的白朴,本应优游闲适,读书问学,以便将来博取功名。然而,他的幼年却偏偏遭逢兵荒马乱,他只得同家人在惊恐惶惑中苦熬光阴。白朴8岁时,金朝灭亡,白朴的父亲白华先是投降了南宋,做了均州提鲁(八品官)。不久,白华遂北投元朝。随着北方的安定,白朴父子也就在真定定居下来。从此,他按照父亲的要求,写作诗赋,学习科场考试的课业。然而,蒙古统治者的残暴掠夺,使白朴心灵上的伤痕难以恢复,他对蒙古统治者充满了厌恶,元世祖中统二年(1261年),36岁的白朴弃家南游,以此表示他遁世消沉,永绝仕宦之途的决心。白朴先到汉口,再入九江,41岁时曾北返真定,路经汴京。此后,再度南下,往来于九江与洞庭之间,到元世祖至元十七年(1280年)才在金陵定居下来。

弃家南游的白朴,以词赋为专门之业,用歌声宣泄自己胸中的郁积及不满。白朴的一生,著有杂剧十六种,现存《梧桐雨》《墙头马上》两种;另有《天籁集》,收词作二百余首,后附散曲四十多首。与关汉卿、马致远、郑光祖合称元曲四大家。

马致远,大都(今北京)人,出生于公元1250年(南宋淳佑十年、蒙古定宗五年),年少白朴24岁。其时金朝已灭亡,大蒙古国尚未改制建元,也是历史动荡时期间。与白朴相同的是,马致远也出生在一个富有且有文化素养的家庭,在大都度过二十年左右的青少年时期。之后,在至元七年(1270年)左右,马致远开始了“二十年漂泊生涯”。至元十年(1273年),孛儿只斤·真金被立为太子。与白朴不同的是,年轻时的马致远却热衷于求取功名,似曾向元朝太子孛儿只斤·真金献诗并因此而曾为官,之后由于孛儿只斤·真金去世而离京任江浙行省务官,后在元贞年间(1295年初-1297年初)参加了“元贞书会”。

大德年间(1297年-1307年),经过了半世蹉跎的马致远,终于厌倦了宦海漂泊的生活,在杭州开始了晚年的隐居生活。至治元年(1321年),在白朴去世15年后,马致远病逝于杭州。

马致远的秋思

马致远在宦海沉浮的奔波中,对社会与人生深有所感,所以,创作了大量的杂剧作品,《全元曲》中收有马致远的杂剧《江州司马青衫泪》《半夜雷轰荐福碑》《西华山陈抟高卧》《吕洞宾三醉岳阳楼》《邯郸道省悟黄粱梦》《马丹阳三度任风子》《破幽梦孤雁汉宫秋》等7种。马致远在杂剧创作上取得了巨大成就,其散曲(小令)成就也为后世所推崇。比如文艺理论家梁乙真就曾这样评价马致远:“在杂剧里,他虽与关汉卿王实甫、白朴称‘四大家’,但在散曲里他实足以领袖群伦而为元人第一。

马致远留传下来的小令共117首,套曲26套,其中,就包括那首著名的传世杰作《天净沙·秋思》: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天净沙为曲牌名,此调源于宋金词调,因无名氏曲有“塞上清秋早寒”句,故又名“塞上秋”。全曲共五句二十八字(衬字除外),第一、二、三、五句每句六字,第四句为四字句,其中第一、二、五句平仄完全相同。据相关专家统计,传世的《天净沙》曲共107首,名列158个曲牌(包括小令、带过曲和套曲)的第13位,可见,天净沙是元曲惯用的曲牌。

马致远的一生几乎都过的是漂泊无定的生活,也因之而郁郁不得志,困窘潦倒。正是在其独自漂泊的羁旅途中,写下了这首《天净沙·秋思》。这首小令全曲无一“秋”字,但却描绘出一幅凄凉动人的秋郊夕照图,并且准确地传达出旅人凄苦的心境。作品的独特之处,就是使用众多密集的意象(断肠人:形容伤心悲痛到极点的人,此处指漂泊天涯、极度忧伤的旅人。天涯:远离家乡的地方),来表达作者的羁旅之苦和悲秋之恨,使作品充满浓郁的诗情。

小令的前三句全由名词性词组构成,一共列出9种景物(枯藤:枯萎的枝蔓。老树:生长了很久的树。昏鸦:黄昏时的乌鸦。小桥:乡间短桥。流水:潺潺细流的溪水。人家:农家。古道:古老荒凉的道路。西风:寒冷、萧瑟的秋风。瘦马:瘦骨如柴的马),言简而意丰,其中的“枯、老、昏、古、瘦”等字,承载的是抹不去的愁。紧接着,以“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作结,令人心头为之一紧。眼前的“小桥、流水、人家”是那么安详,那么温馨。日暮乡关何处寻?我的家乡、亲人离我那么远,飘零在天涯海角的人,面对“西风、古道、枯藤、老树、昏鸦”如此萧瑟的秋景,骑着一匹瘦马匆匆赶路的游子,怎能不断肠呢?

在词句的锤炼上,马致远充分显示了他的才能,前三句十八个字中,全是名词和形容词,无一动词,各种景物的关系以及它们各自的动态与形状,全靠读者根据意象之间的组织排列顺序以及自己的生活经验去把握。这种奇妙的用字法,实在为古之所罕见,温庭筠《商山早行》中“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与马曲用字法相似,但其容量仍不如马曲大。马致远用字之简练已达到不能再减的程度,用最少的文字来表达丰富的情感,这正是《天净沙·秋思》这首小令艺术上取得成功的原因之一,马致远的这首《天净沙·秋思》也因此被人称为“秋思之祖。”

白朴的秋色

与马致的心气相通的是,他的同时代剧作家白朴,也以天净沙的曲调创作了一组小令,共分“春夏秋冬”四首,其中的《天净沙·秋》,常常被人用来与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比较着来欣赏:

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一点飞鸿影下。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

白朴在这首小令中,给读者描绘了一种怎样的秋景呢?太阳渐渐西下,天边的晚霞也逐渐开始消散,只残留了几分黯淡的色彩,映照着远处安静孤寂的村庄,拖出那长长的影子。轻烟淡淡飘向空中,几只乌鸦栖息在佝偻的老树上,远处的一只大雁飞掠而下,划过天际。山清水秀;霜白的小草、火红的枫叶、金黄的花朵,在风中一齐摇曳着,颜色十分鲜艳。

白朴的这首小令《天净沙·秋》与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无论写法还是构成的意境都有相似之处。此曲题目虽为“秋”,并且写尽秋意,却找不着一个“秋”字。此曲开篇先绘出了一幅秋日黄昏图,营造出一种宁静、寂寥的氛围,再以名词并列组合的形式,选取典型的秋天景物,由远及近,描绘出一幅色彩绚丽的秋景图。秋景也由先前的萧瑟、寂寥变为明朗、清丽了。

全曲用笔精深,风格独具,婉约清丽,意境新颖,颇有词的意境。清王夫之《姜斋诗话》曰:“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王国维《人间词话删稿》云:“一切景语皆情语也。”小令前二句的“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共用了6个场景:“孤村、落日、残霞、轻烟、老树、寒鸦。”这些景语都是情语,每个意象,都代表着秋日秋景的萧瑟气氛。

接下来,作者选用了“一点飞鸿影下”作为上半段的结语。如此一来,原本萧瑟的画面转成了活跃,寂寞的秋景彷佛也展现了另一种鲜活的生气。最后再以“青山绿水,白草红叶黄花”作为曲文的结束语。这两句用了“青”、“绿”、“白”、“红”、“黄”五种颜色,而且“白草红叶黄花”这三种颜色,是交杂在“青山绿水”二种颜色之中;“青山绿水”是广大的图景,“白草红叶黄花”是细微的图景,如此交杂相错,于是原本是寂寞萧瑟的秋景,突然变得五颜六色而多彩多姿。如此的景色转换,写出了诗人由冷寂惆怅之感到开朗希望的情怀。

难怪作家、文学史家郑振铎在《中国俗文学史》中对白朴会有如此评价:“他颇长于写景色,春夏秋冬四题已被写得烂熟,但他的《天净沙》四首,却情词俊逸,不同凡响。

为了让读者对白朴的小令有着更深入的了解,现将其一组天净沙小令的另外三首同附于后:

《天净沙·春》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天净沙·夏》

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甜,绿树阴垂画檐。纱厨藤簟,玉人罗扇轻缣。

《天净沙·冬》

一声画角谯门,丰庭新月黄昏,雪里山前水滨。竹篱茅舍,淡烟衰草孤村。

异曲同工,各具神彩

仔细比较一下,马白二人的这两首小令,也确有不同之处,那就是不少评论者认为的“有秋有思”与“有秋无思”的区别,这也正是有人以“无思”大贬白朴《天净沙·秋》的重要原因。其实,老黄却不这样认为,因为,这两首小令均是“有秋有思”的,只是,秋与思的交融,其表现“思”的方式不同罢了。马致远的“思”是直言之思,白朴的“思”,是蕴含之思。确切一点的说法,应该叫“异中有同”。

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有秋有思,堪称景(秋)情(思)妙合的佳作——前三句写出9种景物,尽管具体、真实、栩栩如生,但相互平列而分散,其寓意令人难以琢磨。末尾突然来了一句“断肠人在天涯”,使得前9种景物就有了着落与归宿。若没有“断肠人”的出现,前面所写之景将会被人主为是一种无甚深意的景物素描,感情色彩就会淡薄许多。反之,如果没有前三句的景物描写,末句的“断肠人”也就失去了他活动的典型环境,他之所以“断肠”也就随之失掉了客观依据,文章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也就会像无源之水一样涸干。马致远的高明就高明在,他妙手神笔,把前三句中的景物与末句的“断肠人”有机地结合起来,准确而深刻地表现出游子天涯漂泊、无限思念故乡的痛楚心情。这正是历代文人认为这首小令成功的妙绝之处。

反观白朴的《天净沙·秋》,表面上看,是纯景无人(思),因而被许多人视为杂盘拼凑的景物堆集,有秋而无思,徒具皮相,而无灵魂。这种冷嘲热讽,其实是引误归谬。如果细细品读,白朴的《天净沙·秋》中也巧妙地蕴含了“思意”,比如那句“一点飞鸿影下”,就韵味无穷。

“鸿”系指鸿雁,“一点”则表示一只失去伴侣之雁。鸿雁是大型候鸟,每年秋季南迁,常常引起游子思乡怀亲之情和羁旅伤感。在此,暗示着对离别之人的思念。关于鸿雁,在历史上还有个有名的典故,那就是苏武的“鸿雁传书”。

汉朝时,苏武出使匈奴,被单于流放北海去放羊。10年后,汉朝与匈奴和亲,但单于仍不让苏武回汉。与苏武一起出使匈奴的常惠,把苏武的情况密告汉使,并设计让汉使对单于讲:“汉朝皇帝打猎射得一雁,雁足上绑有书信,叙说苏武在某个沼泽地带牧羊。”单于听后,只有让苏武归汉。

“数月,昭帝即位。数年,匈奴与汉和亲。汉求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请其守者与俱,得夜见汉使,具自陈道。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汉书》)。”

后来,人们就用鸿雁比喻书信和传递书信的人,后世文人也常以鸿雁表示情思,抒发离人的思念之情。比如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新婚不久,就写下一首《一剪梅》词: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词成后,寄给她离别的丈夫赵明诚,“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表达的是满满的思念之情。另外,她的另一首《念奴娇》中,也有“征雁过后,万千心思难寄”的感叹,再一次用鸿雁寄托相思。李清照晚年,遭遇国破家亡,她终日忆亡忆旧,感时伤怀,沉浸在苦愁之中度日,为此又写下了那首著名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一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再一次用鸿雁寓情,表达对已故丈夫的哀思,让人读后凄泪沾襟。诸如此类的例子很多很多,就连一代伟人在其《清平乐·六盘山》中也说:“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不到长城非好汉。”意思就是让大雁把胜利的消息带给南方的亲人。

综上所述,白朴小令中的“一点飞鸿影下”,寓意离人情思之苦是顺乎情理的,其作用如同马致远小令中的“断肠人在天涯”一样,是全篇的纲维,把前面的零碎景物串了起来,使文章不便有秋而且有思,秋思交融,意境深远。

刘勰曾说过:“是以文之英蕤,有秀有隐。隐也者,文外之重旨也;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隐以复意为工,秀以卓绝为巧,斯乃旧章之懿绩,才情之嘉会也(《文心雕龙 隐秀》)。”

“蕤”为花草下垂貌。这里和“英”字连用,都指花,以喻文章的华美。“隐”是含蓄,不仅包括对内容的要求,也包括对形式方面的要求。“文外”系指文字直接表明的意思以外。“重旨”意为丰富的含意。范文澜注:“辞约而义富,含味无穷,陆士衡云‘文外曲致’,此隐之谓也。”“秀”就是作品中特别突出的句子。“独拔”是突出挺拔的文句。独拔、突出。“复意”是指双重、多种意义。“复”是衣有表里,以喻文有内外之意。“懿”此处指美与善。

刘勰的这段话翻译成现代文来表达就是:优秀的作品,有“隐”与“秀”两种特点。所谓“隐”,就是含有字面意义以外的内容;所谓“秀”,就是作品中特别突出的句子。“隐”以内容丰富为工巧,“秀”以卓越独到为精妙:这是古代作品创造的美绩,作者才华的集中反映。

由此可知,文章以含蕴为妙,是古人所推崇的。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写直言之思为妙,白朴的《天净沙·秋》,写蕴含之思,同为妙语。马与白的这两首小令,有异曲同工之美,所以,作为读者与论者,不应厚此薄彼。

结语

偏爱马致远的,或许有许多理由,一句“断肠人在天涯”引崩无数人的泪点,而白朴笔下满眼秋色,曲中虽无“断肠人在天涯”之类直抒胸臆的句子,但是,通观全诗,抒情主人公也时隐时现,在烟霞朦胧之中,传达出一种“地老天荒”的寂静与悲愁,以景语代情语,也不失为个中佳什。综上所述,两首小令可谓异曲同工、各擅其妙,都应该给予充分的肯定,厚此薄彼,尤其是大贬白朴的《天净沙·秋》,确实让人心有不服。当然,以上只是老黄的一家之言,你更喜欢哪一首,欢迎发表高论。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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