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玮玲|散文:樊庄主琐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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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樊庄主琐记
文|樊玮玲
这是一个宁静而美丽的小村庄,我的老家。退休后的父亲居住于此,并自称“樊家庄庄主”。
十一长假的最后一天,我们姐妹得知父亲终于空闲下来,便去看望他。父亲这个十一真够忙的!大伯母八十大寿、大堂姐夫六十寿辰,还有姑表弟孩子十岁生日,大家都请他去喝杯喜酒,父亲盛情难却。我知道,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父亲跳出农门,成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就已经是族人骄傲。在他们眼中,父亲聪明能干、见多识广,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年初,因一个偶然得到的线索,父亲便揣着族谱,领着族人寻根问祖,硬是为二百年前从福建流落到此的族人寻到了根。自此,父亲在族人心目中更是德高望重。
下车沿着台阶走上,远远地看到父亲 ,清瘦的背影并不驼,步履矫健。这几年,樊庄主闲时最爱做两件事:一是把菜园收拾得风生水起,二是临窗挥毫泼墨。这种“采菊东篱下,悠然现南山”的隐居生活果然修身养性。父亲身体硬朗,性格温和许多,书法也日臻精进。他的行草遒劲有力,气韵生动,如行云流水。偶尔,庄主“老夫聊发少年狂”,在微信上发一篇他写的草书,让我们猜是什么字。我们认不出,他便在屏幕上打出哈哈笑脸,然后开心地告诉我们是什么什么字。每次我都是猜中字数最多的人,但没有全中过。即使能够全猜中,我也想故意错个把字,这样,父亲会更开心吧。
大家嘻嘻哈哈聊了一会,我问父亲,要不要去菜地摘菜。其实,我是想和他单独呆一会。我们父女俩好久没单独相处了。父亲体贴我,不让我去,大概是觉得这区区小事,有他庄主一人即可搞定。可他哪里知道女儿的心事,我执意跟从。父亲不再坚持,扛起锄头,让我拎个塑料袋,便向菜地走去。菜地并不远,整齐地几畦,种着番薯、白菜、辣椒、萝卜、长子豆等。靠近水沟处,还种了茭白、芋头,真是因地制宜!父亲絮叨,今年的白菜老被虫子吃掉,很难种;茭白再不吃就要老了,今天全部摘掉,晚上你们带点回去;长子豆快下市了,现在炒起来味道比当季的好吃多了;蕃薯叶真是好东西,微信上说营养价值最丰富,昨天连吃两餐,就是难择。。。父亲看着菜园里他亲手种植的蔬菜,满脸笑容。我看着父亲,开心地笑。一种久违的温馨气息,在我们之间流淌,蔓延。
我忽然想起许久许久以前的一个记忆。大约是我七、八岁的时候吧,那时文化娱乐生活极度缺乏,去看场电影是孩子不可错过的精神享受。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父亲拗不过我,依然带我去地质队看露天电影。到达时电影已经开演,可全然没有影响我看电影的热情。父亲驮着矮小的我,站在一棵樟树下,父女俩一个开心地看着电影笑,一个开心地看着女儿笑。就连这历经百年沧桑的老樟树,也忍不住发出“沙沙”的笑声。这部电影的内容我已经没有印象了,估计也没能看到结束。但这个记忆,在我青春的日子里,一遍一遍地翻出来回味。眼前一幕,与那个看电影的冬夜,心境互换,何其相像!
不知道父亲是否还记得这件往事。三十年来我从未向他提过,也从未亲口对父亲说过那三个字。我们父女都是这样,含蓄,又洞察着对方。
龙应台说:时间是一只藏在黑暗中的温柔的手,在你一出神一恍惚之间,物走星移 。
时间你慢慢走,请你温柔对待我爱的父亲,祝愿他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