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语的起源和演变
早在商、周年代,粤东已有人居,是为今天潮汕人的先民。和居住在中国东南沿海和五岭以南的众多族属一样,史书上统称“百越”。
当时的岭南地区,地广人稀,自给自足,“无冻饿之人,亦无千金之家”,是未开发地区。始皇三十三年(前214年),秦王政统一六国以后,继续向岭南进军,征发了大量的中原居民迁入,促进了南方社会经济、文化的发展。
在相当长时间的生产劳动和生活中,潮汕古代先民创造了自己的语言和词汇,并逐渐形成了词法、语法都十分奇特的独一无二的语言体系。和中原地区的语言体系相比较,这种语言体系具有发音复杂、声情并茂、形象化等语言特点,有别于北方语言浑厚、正统的特点,而更多地接近于今天南方各少数民族的语言,如瑶语、苗语等。时至今天,我们仍可以从“挨砻”(推磨)“叩臼”(舂米)“三叔”(父亲)“奴仔”(小孩)等原味原汁的潮语词汇中,依稀看到我们的祖先在这片被称为“蛮荒之地”的土地上艰难地生存、生活和劳动的情景。汉族和越族的融合,给古老的潮汕古语增添了许许多多源于中原语言的词汇,日臻丰富。
公元前206年,汉高祖刘邦在位。当时,越地分东越、南越两大部分,赵佗为南越王。元鼎五年(前112年),因南越发生政乱,武帝遣楼船(水兵)十万人进攻南越,置九郡。自此开始,南方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开始与中原接轨。
当时,逐渐形成粤语语系,并使用于以广州为中心的珠江三角洲、粤西、粤北以及广西的部分地区。成为岭南地区的主要语系。因潮汕和广州距离甚远,虽然有隶属关系,但两地的语言差别甚大。广州、潮汕同属亚热带地带,气候炎热,两地均有清热祛火的习惯,广州称“凉茶”、“凉茶铺”,潮汕则称“凉水”、“凉水铺”。广州话的“来咗”和潮州话的“来坐”,发音、声调完全一样,而时态、词义却截然不同。
公元190年始,中国陷入长时期割据和混战的局面,后来逐渐形成魏、蜀、吴三国鼎立的形势。至永嘉四年(310年),北方匈奴、羯族攻陷洛阳,大批中原官民南逃,徙居江浙,后逐渐向闽南、赣西、粤东迁移,有数以百万计的北方人口进入南方。其中,定居在广东、福建、江西交界处的石壁乡的先民,是为今天源出兴梅,遍布各地的客家人的始祖。
长期以来,客家人和潮汕人同行,水乳交融,不分彼此,语言上有不少相通之处。客家话中的“椅子”、“帽子”、“裤子”、“裙子”,潮汕话仅称为“椅”、“帽”、“裤”、“裙”等。潮语中的“食”字,揽括了“食饭”、“食粥”、“食水”、“食茶”、“食酒”、“食烟”,取代了“饮”、“吃”、“吸”、“喝”等动词,“床”包括“眠床”、“写字台”、“餐桌”等名词。
和潮汕地区接壤的闽南语,和潮汕话同一语系,语法、词法及词汇都有相当多的相同和雷同,如称男性为“禾埠”,称女性为“窄女么”。“眼泪”一词,潮语称“目汁”,闽南语称“目水”,无论是语音或是内涵,都比潮州话更加接近原意。
明永乐二年(1405年)起,海禁政策一度放宽,太监郑和先后七次往返西洋(今加里曼丹至非洲间的海岸),历时二十八年,访问了三十余国。郑和下西洋,加强了中国与南洋各国之间的经济及文化的联系和交流,为发展相互间的贸易关系,扩展海上贸易,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在我们今天食用的许多蔬菜、谷豆、水果乃至禽畜中,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于郑和下西洋以及华侨出洋、中西文化交流,不仅给当时的中国社会带来了外来的物产,从而也充实和丰富了中国的语言文化。 潮语中,称地瓜为“番薯”,称南瓜为“番瓜”,此外还有“番茄”(西红 柿)、“番豆”(青豆)、“番葱”(洋葱)等,指明其来自外国。“荷兰豆”(刀豆)、“荷兰薯”(马铃薯)、“西洋菜”、“胡椒”等,则更明显。胡萝卜原产中亚细亚,元代末年传入中国,潮汕人称为“菜头”,既形象而又富于音韵、声调的美感。最有趣的是椰菜,潮汕人称为“哥 lá”,带着明显的东南亚语言特色。
由于受到外来政治、经济、文化的影响,一些洋腔洋调时而出现,直至今天我们仍可以从上一辈的潮汕人谈话中找到这种现象。如称活板手为“士巴拿”(Spanner),称发电机为“马达”(Motor),称摩托车为“玛多猴”(Motor car),称公制为“基罗”(Kilo),称玻璃杯为“牙叻”(glass),称雪糕为“冰淇淋”(ice crem)称现代为“摩登”(Modern)等等,不胜枚举。汕头市区街名林林总总中,有一条纯粹“洋味”的“摩罗街”,原为十九世纪末一位英国人的名字,由此见证“百年商埠”的繁华和屈辱的历史。
时代在发展,社会在发展,语言也在发展中不断地完善和充实。随着时代和社会的进步和发展,潮语这朵中华民族语言文化领域中的“南国奇葩”,必将以更加绰约的丰姿,展现在世界语言之林中。(谢锡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