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被命运捉弄的人（2）

快过端午了，除了想念奶奶的粽子，还有就是回忆起小时候，奶奶总是剪纸，然后骑着自行车去城里面卖“大公鸡”。我们那儿有个习俗，就是端午的时候要在水缸贴个青蛙，在大门上贴“大公鸡”，小孩子还要穿着用纸折好的小马，粘点艾草。我奶奶靠这个手艺活赚钱，那个时候我还上小学，并没有和奶奶一起创业，只记得，中午的时候奶奶气喘吁吁的回家了，然后吃点饭，赶紧睡，下午还要骑一下午车子，要吼着嗓子在街头小巷叫卖。下午我放学了，奶奶也回来了，高兴地对着我数钱，还要给我。

我那时，觉得奶奶特别有本事，奶奶是个生意人啊。有时候中午睡觉了，家里还有人来买大公鸡。全村都指望着奶奶。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要张贴喜字，以前都是奶奶剪得，不卖钱，关系好就送给她了。奶奶不知道哪儿的智慧，那是机器打印喜字并不时兴，奶奶全靠人工，在一块板上贴好模子，然后用蜡烛烤，烤出形状，就可以按着模子剪出来了。

这是我的奶奶，心灵手巧，我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十八般武艺。当有人在晒他们的爷爷或奶奶书法的时候，我心底对奶奶也是无比自豪。奶奶的书法，师出无名，不知道是什么体，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学文化为什么还会有毛笔字。小学的时候，奶奶还教我毛笔字。可惜，我没有好好学习毛笔字。

这是我的奶奶啊，为什么那么多秘密，特别神奇。其实在这个时代，像奶奶这么优秀的多才多艺的人，是不用一辈子当农民的，大概是生错了时代，奶奶就蜷缩在我们那个小村子里，接受了农民的身份，春天播种，夏天的时候要早晨很早起床，大概四五点，那会儿太阳没有很晒，有时候庄稼长虫子了，还要一个女人去打药。身为农民的孙女，我很惭愧，没有参与农活，一方面是学业忙找借口，另一方面，奶奶从不让我做，奶奶握着我的手，说，这手绵得像缎子，以后肯定是吃文化饭，可不能做农活儿，把手都弄粗了。写着写着就哭了，想起小学三年级的秋收后的院子里，在月光下，院子里灯也亮着，家里垒起来好几摞玉米，在月光下愈发好看。奶奶吃过饭总是不听劝，要坐在玉米堆里，把玉米一个个垒成墙，刚收割回来的玉米，有潮气。奶奶坐在院子里，坐在玉米堆儿，我也蹲在奶奶身边，看着好看的玉米，看奶奶给我演示如何把玉米脱皮，那时自己的小手没有力气，根本拽不下来。

小时候看到院子里的玉米堆很好玩，和弟弟妹妹玩游戏，会把玉米墙推到，爷爷会骂我们几句，奶奶笑着从不骂，然后一个人去垒起来。长大后，知道院子里摆着玉米，是为了让阳光把玉米晒干，等冬天的时候去脱玉米，就是让玉米粒和玉米棒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