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 母亲带我去还愿

‍‍母亲带我去还愿
文/刘媛玲

小时候,我身体羸弱多病,吃饭像尝饭,经常感到手心烧热乏力,总喜欢把手贴在凉凉的墙壁上或浸在冰水里,这让母亲非常着急。她变着法的做着饭菜,可我就是吃不进去。

母亲带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是肚子有虫,打虫药吃了不少,但却并没有"立竿见影"。有大夫又说是贫血,中药西药用了一大堆,也没见什么好转,我仍然那么瘦弱,吃饭挑三拣四。有次学校演出,给我化妆的那位老师拉起我的胳膊惊奇地给旁边的老师看," 你看这胳膊,多像麻杆,我稍微一使劲都能折断。"  邻居们也总说我的脸像“黄皮烂西瓜。”但也有邻居好心劝母亲,不用担心,有些娃就那样,小时挑食,长大了就好了。并举例说谁谁家孩子小时多么瘦弱,现在不照样长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就在母亲的心刚稍微安稳一些的时候,我上学的学校推荐我和几个同学去西安音乐附中就读,我酷爱音乐,总喜欢参加学校的文艺活动,这让我惊喜万分,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父亲母亲也显得分外高兴。可就在我体检的时候,医生却诊断我患有风湿性心脏病,这么严重的病,去西安上学的事自然搁浅,能否去西安上学是小事,可我的"病"却像一块大石头压在父母亲的心上。他们经过商量,决定带我去西安治疗。但那些天父亲单位因为上级来检查,工作正忙,脱不了身,打算等忙完那阵再领我去。

女儿得了这样的病,母亲为此忧心忡忡,日夜不安,时不时的叹气。我却自觉没有什么,能跑能跳,不就是不能去西安上学吗,虽有点失落感,但并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多么严重。就在这时,母亲在外边听邻居们议论说乡下哪个村子一棵老槐树上面的蛇“成仙",只要求它,能治百病。同时我也见巷子一些妇女每天三三两两去"拜神取药",回来讲得神乎其神,说去求神的人可多了,有些人把求回的"仙药”给家人喝后病已经痊愈了,讲得神乎其神。听了这些话,从来不信鬼神的母亲竟然也动了心,终于有一天,她在几位女邻居的鼓动下,嘱咐我在家管好弟妹,和那几位女邻居就匆匆地去了乡下。几个小时后,母亲回到了家,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小的纸包,小心翼翼的剪下一个角,吩咐我喝下去。我拿在手里好奇的拆开,只见里边有一点点粉状的东西,像香灰又像土。我犹豫着问,这敢喝吗?母亲安慰我说,没事儿的,喝下去病就好了。看着母亲那期待的目光,想着巷子里人们的传说,想着喝了应该没有什么事,便鼓起勇气借助水一口吞了下去。

说来也巧,父亲这时也忙完了单位的事,便带我乘火车去西安看病。在哪家医院已经忘记,只记得当时医生检查完以后说,谁说孩子有这病,这么大个孩子生这种病还了得?只见父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连声的问,你是说这孩子没有这病,你是说这孩子确实没有这病?父亲一下子像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出了医院,高兴的领我马上就坐火车回家。母亲听后更是高兴,第二天像想起什么似的,硬是要领我出去一趟。问她上哪儿她也不说,只是说到了你就知道了。在街上,母亲买了一束香,兴冲冲的拉着我一路走得飞快。大约十多里路的样子,到了一个村子外的一棵大槐树下,母亲和许多人一样点着了那把香,并拉我和她一起跪拜在地,嘴里还不停着低声说着什么。跪在一侧的我,突然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要拉我到这儿,我抬头向树上望去,并没有看见什么"蛇仙",但跪在地上的人们却都表现的那样虔诚。母亲点香的时候双手有些颤抖,原来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默默的注视着母亲,我的心头突然掠过一种说不出来的疼痛,我那时还不懂这叫还愿,只隐隐感到母亲这是为了我,来烧香磕头,感谢神仙来了。

现在想来,我那时其实并没有什么风湿性心脏病,只是医院医生的误诊而已,更不会是喝了"仙药"后"病"就消失了。但母亲却认为是神仙保佑了我,是那纸包里的"药"起了作用,即使她不相信,但为了女儿,她不肯有半点疏忽,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宁愿赶十几里路,虔诚的跪倒在地,以确保女儿一生健康平安。

从那以后,我突然对神的信仰产生了一种敬畏和感激之情,不是因为真的很灵验,而是因为他给予母亲的安慰,让我感受到了母爱的伟大与深沉。‍‍

END

作者简介:刘媛玲,西安市灞桥区退休教师,陕西富平人。喜爱文学创作,多年来勤耕不辍,先后在《中国教育报》《教师报》《陕西日报》《西安晚报》《陕西广播电视报》《八小时以外》《家庭生活指南》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平台发表作品千余篇(首)。在陕西人民广播电台主办的纪念改革开放征文活动中荣获二等奖。《泾渭文苑》原创平台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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