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文稷：明朝两京兵部尚书王遴 （全文版）
王遴（1525—1608），霸州煎茶铺人，字继津，赠太子太保，明熹宗追谥“恭肃”，二十二周岁中进士。曾任边关主帅、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南京兵部尚书、北京兵部尚书，故世人称为“两京兵部尚书”。立朝刚直磊落、铁骨铮铮、勇于任事、敢于担当。曾一次入狱，三次被贬，还能升至一品高官，可见其才华超群、才干超众。《明史·王遴传》言其一生“峭直矜节，概不妄交”。是明朝中后期著名骾骨忠臣。
明嘉靖二十六年，王遴中进士。初任绍兴府推官，参加了抗倭战争，后任兵部员外郎。这时他的好友杨继盛参奏权相严嵩欺上瞒下、专权误国，被下诏狱。王遴探监，杨继盛以后事相托。王遴不但为杨继盛收殓发丧，还把自己的女儿配给杨继盛的次子为妻。事后王遴继续上本弹劾严嵩为孙子冒功请赏。兵部尚书聂豹是严嵩一党，极力阻止。王遴斥责聂豹：你平日讲学，满口圣贤之道，今天却为严嵩孙子冒功掩饰，就不怕名节扫地吗？终于迫使严嵩撤掉了冒功的申请。严嵩气急，寻事把王遴逮入锦衣卫狱，可是怎么也罗织不出罪名，只得放出。为了防止王遴在京继续参奏严嵩，就把他外放到山东兖州任兵备副使。兖州盗匪肆虐，可是因为有皇亲做后台，地方官都不敢管。王遴到任，立即将不法皇亲逮捕法办，兖州“四境肃然”。皇亲告知严嵩，严嵩觉得王遴这样又耿直又抓不到把柄的人很难对付。正值此时，西北边关报警，严嵩就趁这个缘由，把王遴调到边关苛岚。严嵩父子想，你王遴不是横吗？你去和蒙古骑兵去横吧！清朝兵部侍郎孙承泽在《明王大司马传》中言：“以边患正迫，当国者欲以难公也”。自此，王遴就开始了长期镇守边关的生涯。
王遴镇守的第一处边关是山西苛岚。苛岚是长城的一个关口，是蒙古骑兵侵扰关内的一个通道。王遴到任后，根据山川地形领导修建了多处堡寨，建立了军民联防的侦查组织，加紧训练士卒，积极备战。他还组织军民修建水渠，带领士兵种粮种菜，改善军民的生活。历年余，敌人不敢进攻苛岚。当时，山西巡抚是严嵩爪牙，就上告王遴“只种地，不打仗”。这正和严嵩的意，就把王遴降职三级为主事。苛岚军民士绅纷纷上书为王遴喊冤，只得又把王遴官复原职。
嘉靖四十四年，严嵩倒台，王遴提升为陕西延安、绥德巡抚。王遴刚到任，蒙古兵大举进攻定边、固原，总兵郭江战死。王遴虽然刚到，也要负领导责任，被官降一级，罚俸一年，仍属理巡抚。这是王遴二次被贬。此后王遴率兵打退了蒙古的六次进攻，使敌人不能深入关中。可是严嵩余党又告王遴“疏于防范，致敌累窜”。王遴又被解官罢职“回籍听勘”。这是王遴第三次被贬。经过调查，王遴确实无过，再加上边关告急，又调王遴任宣化巡抚。王遴到任后，立即修建城垣，添置大炮，演练兵马，准备迎敌。打败了敌人的多次进攻，巩固了京城北部的防御。现在宣化高大的城垣、巍峨的镇朔楼、清远楼，都有王遴的整修之功。王遴因在宣化的战功被提升为兵部侍郎、提督京营，也就是国防部副部长兼北京卫戍司令。
1573年明神宗万历登基。王遴与万历宰辅张居正同岁，又同在22岁同科考中进士，都可称青年英才，但王遴一直看不起张居正，特别是看不起他靠太监冯保上台执政，史曰“雅不相能”。当时正值西北边关报警，需朝廷派大臣督导边防，王遴主动请缨，皇帝感其胆识气魄，赐“飞鱼服”衔命督导陕甘四镇。飞鱼服绣龙头双翅鱼尾蟒，是赐予皇帝宠臣的超品级服饰。着飞鱼服是皇帝钦命镇边督帅的象征。王遴督边二年，边患稍靖，力辞回籍。王遴回到霸州，为家乡做了很多有利于地方建设和经济发展的事。比如霸州志书上记载他捐资修建了官学的讲经堂和藏经阁。还帮助霸州申请资金修建了中亭河等处大堤，减轻了文安霸州的水患。
万历十年，张居正逝，王遴出为南京工部尚书、兵部尚书。不久，升调北京户部尚书，主管全国粮税财政金融。当时，太后、嫔妃、宦官都崇信佛教，有很多人为了逃避税收、劳役和兵役都去当和尚。这大大减少了国家的财政收入，影响了劳役的征集。王遴规定凡是家里有产有地的一律不许当和尚，寺庙如收容这些人修练，按旁门左道铲除。这使太后嫔妃都大不满意。王遴在户部尚书任上还支持了唐山地区的种稻试验。现在唐山大米驰名全国，实有当年王遴倡导之功。
王遴执法严峻，敢于担当。为皇帝內宫采购制作服装的江南织造衙门截留了江南税收176万两白银，皇帝让户部报销，被王遴拒绝。皇太后做寿，皇帝向户部要钱，王遴说户部的银钱是供军国大事用的，坚持不给。还给皇帝上书言《理财七事》，其中有几条明显是指向皇帝的。万历皇帝看后，脸有愧色地说，关乎朕的事已经知道了，就照此执行吧。不久，王遴改任兵部尚书。
王遴在兵部尚书任上，督导整修了蓟北长城和辽东的城防工事。严查各镇吃空额，冒领军饷的情况，惩治了一批贪污官员。罢免了利用宦官势力升职的官员。一次万历皇帝要到昌平去视察为他修建陵墓的进度，因为随从太多，就写了手喻派太监到兵部调用马匹。王遴想，我们兵部的马是作战的军马，不能乱用。就说，皇帝要用马，应该下圣旨让兵科给事中到我们兵部来传旨，这样写一个白条不行。就不给派马。皇帝很不满意，可也拿他没有办法。这时一些趋炎附势的官员就上本弹劾王遴扣押皇帝御批，是对皇帝的大不敬。王遴愤而辞职。皇帝几次挽留，王遴坚持辞职回乡。
王遴回到霸州后，皇帝几次下旨问候。后来日本侵略朝鲜期间，皇帝又派官员来霸州向王遴问计。现在霸州城东三四里的西楼村、王庄村就是王遴退休后的园林。
王遴一生著作很多，有防边工作笔记、奏疏草稿如《二镇疏草》，有奏疏的选集如《奏议》。大都是有关人民疾苦和国家安全的大事。如在《上杨大司农书》中他向当时的户部尚书陈诉了文安霸州乡民的疾苦，建议减免粮税。在《文霸水利议》中他向朝廷提出了大清河流域的治理方略。这都反映出王遴是一个心系民众安危的忠正之士。
王遴的诗集名《大隐堂诗集》，其诗风豪放，多愤世嫉俗、慷慨悲歌、忧国忧民之作。如“从容把酒一登台，驚见青龙驾壑来”。“每欲治安忧汉室，常怀泛滥痛尧时”。“易水寒消侠气尽，燕台金重士风迷”。在送友人刘为楫因弹劾佞臣被贬去韩国戍边时他写道“蓟门迢递接三韩，去国谁歌行路难。腰下龙泉肝胆在，尚余紫气照长安”。在其退休后，日本进攻朝鲜，皇帝派员来询策王遴，王遴有诗曰“夏州称乱兵方戢，又报扶桑乱未休。帷幄应多持胜算，江湖谁是抱深忧”。突显其虑朝谋国之思，老骥千里之志。读之如听车辚马萧，如见金戈铁马。可惜这些诗文仅存凤毛麟角，成集的已荡然无存了。
王遴于万历三十六年病逝于家乡，葬于煎茶铺西部的王家坟。在霸州高官的坟墓中，王遴坟的规模是最大的，坟前神道有石柱、石朝服文臣甲胄武将、石虎、石马、石羊各四座。可惜都在1958年后兴修水闸桥涵时砸碎做石料。
2019.7.25
此文节略发表于2019年12月13日《廊坊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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