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悦读：许静《还想和娘牵着手》

今天，农历10月26日，小雪天气。是娘的73岁生日。

刚才和娘视频，娘心疼地问我：“你的眼袋咋恁深？脸咋恁黄？”我苦笑了：“娘啊娘，您的女儿都多大了？”娘的手极力地想通过手机屏幕触摸我的脸：“噢，我总想着你还是个孩子呢！”那一刻，我的心猛然一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娘原本就个子不高，近年，在弟弟妹妹的精心调理下，又胖了许多。娘皮肤黝黑，面容却皱纹不多，娘的视力不好，但透出的光温润而慈祥。娘的头发亦未全白，有些许黑发倔强地生长。

娘的一生是辛劳的一生。在她36岁那年，父亲突然离开了人世。一个女人的天塌了！我不知道娘一个人家带5个孩子是怎样熬过来的。只记得那时从十里外的张楼中学回家，看到娘累得直不起腰蜷缩着身子躺在地板上的情景，那时自己也手足无措，只会偷偷哭泣。娘对我的哭泣非常不满，她问我为什么一回来就哭，我含糊其辞，不敢说出我的担忧。娘理解了我的意思，她对我一半训斥一半安慰：“哭啥？苦日子总会过去！你只管读你的书！”

娘的话使我获得了一种安全感和对于未来的希望。一直到现在，忆起母亲这句话，心中仍然充满了感动和力量。所有的不幸和苦难山一样压向娘时，娘不但没倒，还草一样从夹缝中钻出，给孩子一片绿荫。

为了减轻家里负担，懂事的姐姐早早辍了学，我也到了远在几百里外的驻马店的一所部队医院工作。因为不够机灵，娘生怕我有什么闪失，每次回南阳老家看望娘，娘总会把我送到南阳车站，然后看着我坐上通往驻马店的汽车后方才离开。记得一个雨天，娘深一脚浅一脚把我送到张楼车站，突然一个趔趄，娘摔倒了，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全是泥。我劝娘回去，娘坚决地说，你从小到大都迷迷糊糊的，我不放心，万一被人贩子拐走了呢？就这样，娘坚持着和我一起上了车，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这个满身是泥的母亲带着她的女儿凛然地骄傲地前行。

小时候，因为愚钝，也常常招人嘲笑，对此，我很难过，也很自卑。娘总宽慰我说：“别听人瞎说，我生的孩子我知道，谁说你傻？那是你心眼儿实。”一直到现在，虽然朋友们还会开玩笑叫我“晕姐”，想起娘的话，我便坦然接受，甚至为自己的“不聪明”而对别人满怀歉疚。

偶尔，娘会来驻马店小住，家里的地板和厨房被娘亲里里外外清理个遍，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娘从不怪我 “邋遢”，总是絮絮叨叨地说我太忙了。娘在，家就在。回家找娘，满屋飘着肉香，我在背后轻轻抱抱娘……那些日子成了我人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

也许是继承了娘能吃苦、不服输的性格，弟弟和妹妹相继去深圳打拼，把自己的小事业经营得风生水起，并且对娘孝爱有加。他们总说，这是妈的功劳呢。想想他们说得也不无道理，因为娘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不熬苦中苦，难熬人上人。”

善良的娘也常给弟弟妹妹们带来了一些“麻烦”，不断有老家的亲戚邻居千里迢迢找上门来，娘就命令弟弟妹妹帮忙为他们找工作，没找到工作之前就一直吃住在家里。印象中妹妹的家里总是热闹异常，每到晚上，沙发上、地铺上都躺着人。“都是老家的亲人，你们一定得帮帮他们！”娘说。于她，这是人最朴实、本真的话；于我们，乡情和亲情无疑是一个太过深刻的道理。现在，能够知恩图报，能够大肚容人，都得益于娘的教诲。

值得欣慰的是，其貌不扬的两个弟弟都娶了美丽贤淑的妻子，她们总经常换着花样给娘做些吃的，偶尔怕娘无聊也会赔上几圈麻将。刚才看到姐姐发过来的视频，苦尽甘来的老娘被儿孙们“老娘老娘、奶奶、姥姥”地叫着和簇拥着，吃着蛋糕，享受着老有所依的踏实和天伦之乐的美好。只见娘满脸洋溢着喜气，菊瓣似的笑容在她饱经沧桑的脸上灿烂绽放！

娘！女儿想您！不仅仅是在现在。直到我老成了娘的模样，直到娘发白如雪我牙齿松动，我还想和娘一起牵着手，一起唠着家常。

点评

冬日午后，我静静地坐在窗边，一边享受着温暖又短促的阳光，一边用心品读许静老师的散文《还想和娘牵着手》。读着读着，有一位“善良、坚忍、历尽生活磨难的老妈妈”仿佛就在眼前……

感动于文章中质朴的语言。

许静老师的语言多为“述说式”，因其娓娓道来和自然亲切的风格，很容易引起读者共鸣。作者用看似不经意的“述说”，把时光拉伸，于是，我看到母亲用她的善良面对生活的琐碎，用骨子里的坚忍面对艰辛与不易，又用一生的温情牵挂着子孙。

感动于字里行间流露出的至爱亲情。

没有精于设计的结构，没有华丽的修辞，更看不到技巧的卖弄。作者用敏锐的眼睛观察着关于母亲的一点一滴，又用敏感的心灵感受着母亲的衣食与喜忧。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源于生活的素材”和“率性随心的笔触”相互碰撞，亲情的火花便温暖了读者的眼眸。

最是真情动人心，最是母爱伴儿行。正如许静老师在结尾处写的那样：“直到我老成了娘的模样，直到娘发如雪我牙齿松动，我还想和娘一起牵着手，一起唠着家常。”品读间，顿觉冬天不再寒冷，散文写作中所谓的“抒情”这一手法在这一刻变得如此自然又水到渠成。此时的我，已是泪眼朦胧……（余永亮）

许静，女，青年作家、诗人，媒体从业人员。有散文、诗歌散见于全国各地报刊，多次获得文学作品大奖赛一、二、三等奖。现居河南驻马店。

余永亮，1980年出生于河南确山，爱生活，爱读书，喜欢用文字记录温软的时光。2017年荣获“河南省青年作家三十强”称号，著有散文集《温软的心》。

征稿：自荐或推荐优秀原创诗歌、散文、小小说及文化类等作品，请发送至：[e-mail]

征稿：自荐或推荐优秀原创诗歌、散文、小小说及文化类等作品，请发送至：[e-mail]。诗歌、散文、小小说尽量配300字以内点评，50字以内作者简介和评者简介。优秀作品将在中国“早6点伴”微信公众号推送并推荐给全国各地正规报刊发表。（仅限关注“早6点伴”公众号微信好友） 本栏主持人：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