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结婚三十年纪念日—— 刘淑显: 我们一起走过

                                 

               我们一起走过
              ——写于结婚三十年纪念日
                              文/ 刘淑显

三十年前的今天(1987年农历11月26日),我做了新娘,早上起来洗个头,就算是化妆。婚服,上身是当年时兴的花棉袄,下身是一条黑涤纶裤子,内衣是旧的。只这一身新衣服。婚车是北关中学校办工厂的贷车,我俩坐在驾驶室的副座位上。车厢里拉着我妈给陪嫁的一个大立柜,一个高低柜,还有两床被子,这就是全部嫁妆。没有迎亲的队伍,也没有送亲的大军。中午在县招待所的一个房间招待客人的,共有五张桌子,是双方的主要亲戚。很遗憾,在人生的重要节点上,我们当天没有照一张照片。大家要问,都八十年代了,为什么如此简单,这一切都缘于他的一句话,他家还很穷,弟弟妹妹多,他是老大。一切从简。这一简,就简到了让我的父母一百个不乐意。就剩最小的女儿了,如此简单的出嫁,不同意!那时的我心很软,既然选择了他,就应该为他着想,无怨无悔地坚持了。
         回顾这三十年人生历程的风风雨雨点点滴滴,爱情生活事业孩子的教育成长,千头万绪一齐涌上心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为此,我简单地把它分了段。

        十三年在一起的不离不弃(1987年—2000年),在蓝田。
         我们刚结婚时,家中除了一台十七寸的黑白电视,并无其它家电。提起电视,还有一件滑稽的事。一天,在单位与同事闲聊,当时电视正在热播«雪山飞狐»,她问我:“你爱电视里的哪位女演员?我爱那个穿紫色衣服的。"而我一脸茫然,无法回答。因为我家是黑白电视。
        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是,八九年女儿出生了,先生的三弟小妹都是他带着在北关中学上学,二弟在上海上大学,每月都要寄生活费,而正在这时学校又集资建房。当时的我们是白手起家,更何况不是在经营小家,而是规划这个大家,俩人合起来的工资有100元。记得第一次交房钱是12000元。为这,我俩从同事朋友处三百四百五百去借。每去一处,都是天南地北地聊其他,迟迟地开不了口。那种欲言又止的尴尬和无奈,个中的滋味只有自己明白。借钱从不敢张出超过五百元的口来。记得在张旺龙老师跟前借钱,张老师借给我们1000元,那种喜出望外和雪中送炭式的感激,至今还让我们念念难忘。在集资房的那几年,记得三年我只买过一双袜子。我的身体也很争气,孩子一出生就是母乳。这一喂,就是两年半的哺乳期。女儿从出生到小学毕业,我们很少为她买过水果、小食品,唯一对孩子的承诺是:好好考,得了双百,给你买香蕉或一包"华丰"牌方便面。那段时间,无需扬鞭自奋蹄,先生他一辆梅花牌自行车,一件黄大衣,整天在银行家属院和去学校的路上,起早摸黑,风雨无阻。
        放暑假,先生从百里外的山里拉玉枕摆地摊,跟人讨价还价。给学生印资料刻蜡版,一张0.75元,为了这份收入,从没动过蜡版的我们从学校领来蜡纸,俩人整晚在家练习努力。周末一有时间,先生又跟着张志年兄去给录像配音、主持婚庆,塬上塬下,山川丘岭地跑。给单位录音,只要县上一有活动,宣传车一上街,全县城都是他的声音。那些年,一个书生,不唯有书,为了度日,贴补生活,先生的心在书里书外校里校外。至今,我们家还有他当年为营生的留存。这些东西是那段历史的印痕和铭记,让它时时提醒我们,我们曾经奋斗过,努力过,为生活奔波过。那段日子,我们没有怨言,也不觉委屈,只把它看成是人生的历练。
          这段历程中,我们并不孤单,也不是孤军奋战,有大家庭的帮助。孩子是我的父母帮着带。白天,我上班时把孩子送去,晚上,父亲给送回来。他们任劳任怨,无私奉献。我们吃的面粉,蔬菜,都是我公公从十几里外的老家用独轮车推来的。我们是同舟共济,有家人的帮助,虽苦犹甜。阳光总在风雨后,1995年8月30日,我们搬进为之奋斗的新家,之后又有了冰箱、彩电、洗衣机。经济略有宽松后,心中的梦也长出了翅膀。眼界就是境界,借助新的平台,看不同的人生精彩2000年,一个机会,先生来到西安打拼。
      十三年的在水一方(2000年—2013年),分隔两地。
         长达十三年的两地生活,给我们带来的是无尽的牵挂和无限的思念。记得先生的调动手续迟迟办不下来,我为此忧虑着急。一天,正在上班中,眼睛看东西模糊,医生检查说得了"中浆",一个多月的吊针,足足打了两箱子的药。还有,一天半夜,我被恶梦惊醒,梦中先生的脚冻得不能走路。第二天,我打电话问他是否昨晚冻着了脚,电话那头的他半天不语,然后变了声音在说:"这大冷的冬天,除了你,谁还记得我这个舍娃子。"
          2001年,女儿小学毕业就读于八中学校。父女俩远在西安,从没离开过我的女儿,这一走,我的情,我的爱,我的牵挂都在八中了。她父女俩每次回家走时都是迟迟不动身。女儿从吃了早饭就开始算还有几个小时要走了,说她都吃不下饭了。每次送女儿走那份难舍难分的心情,常常揪心得让人心酸。车站上,大手拉小手,小手拉大手,穿过车窗死死地攥着,车启动了,不得不松开,女儿噙着泪水。我心中的那份疼,无法用言语表达。目送那载着女儿的高速车渐行渐远,我木然地呆在街头,它把我的心带走掏空。女儿离家后,我第一次去看她,走时,她父女俩送我去公交车站。女儿拉着我的衣襟,满含着不舍的泪说:“妈,走慢点儿。”那一刻,我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半,一半给工作,一半陪伴他们。  
        十三年的牵肠挂肚,十三年的别情依依,终于在我工作画上可号的时候结束了!
         四年的再相聚(2013年—2017年),在西安
          2013年,我内退了。没有了来自工作经济的压力,有了时间精力停下来回头重新审视我们走过的路。我一回头,让我十分欣慰,没有偏离主航道。那份浓浓的情意依然存在,用最时兴的话说叫:不忘初心。当年对彼此的承诺还有效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记得一个雨后的下午,我们在灞河边散步,河堤有两个小孩在戏打,我怕危险,及时上前阻止。看着远去的孩子,先生摸着我的头搂着我的肩说:"我最敬重的就是你的心地善良和善解人意。"这份发自内心的肯定和褒奖,我无比珍惜。30年过去了,他心中那个善良的淑显还存在吗?回答是肯定的,因为我心依旧。
         我们已经习惯了过那种艰苦朴素勤俭持家的日子。现在各方面条件都好了,不浪费是我们的底线,我至今没有一件金银首饰,常笑侃小偷来我家都要后悔。我们的每一分钱都是劳动所得,我没有理由浪费。也有人说是小气,尤其是来自亲人方面的。我要说,谁给了我们大气的资本,又有谁给了我们大气的底气了。拼搏奋斗勤俭是硬道理。都说现在的孩子要补这营养那营养的,我不信。实践证明了我的女儿整个成长过程很少有水果,没有补任何营养成份,但她现在身体健康,思想阳光,品质优秀,也可能是她本人正如她的名字(沙枣)一样,大西北贫瘠的土地上顽强生长的那棵经得起考验的沙枣树。
         如果我俩有幸能活到八十多岁的话,那么还有三十年。前三十年是我们人生的青年中年期,我们有精力有目标,走的是上坡路。后三十年,退休了,力不从心,钱挣不来,没有了目标。走的是下坡路,那么靠什么去支撑这段里程。我肯定地回答:不是爱情,是爱情升华的亲情,是夕阳下的搀扶,是病床前的安慰,是不离不弃,知冷知热,是相依为命。
         我们的人生,不求出场精彩,但得落幕无憾。
         
作者简介:
       刘淑显,陕西蓝田火烧寨人,工行退休干部。崇高以朴拙之笔抒写纯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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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小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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