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冯小良:红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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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84期︱
审稿|肖祎娟 编辑|马晓毅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 红薯记忆」
文| 秦岭
每当遇到卖烤红薯的,总想买一点。红薯在我的记忆力是极为深刻的。在过去那个粮食缺少的年月,红薯何止是一种蔬菜,更是果腹的宝物。
我的家乡是秦岭脚下的丘陵、河川的过渡地带,肥沃的土地偏少,丘陵地却很多。这样的土地种植小麦是很难高产的,多数种了别的耐旱作物,红薯便是首选。种植红薯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每年春季,人们会买育好的红薯苗子栽种,为确保在干旱的丘陵地里成活,每栽一窝红薯苗,都需要先浇水,农民把这叫做“下水窝子”。干涸的丘陵地里的小坑,就像无底洞,半桶水倒进去土窝子里才有点水。我们家的那二分地在坡顶,好在不远的半坡处有一处湿地,湿地里有一洼积水,从那里担水比较方便。那些年,母亲经常担水载红薯,我看到母亲吃力的担水上来,实在不忍心了,我要自己去担水。担水虽说是体力活儿,开始如果不懂点技术,还真不好玩。看电视剧《父母爱情》里梅婷在岛上担水我就想起自己第一次担水,两桶水摇摆不定,一桶东一捅西摇曳的我脚步踉跄,一个不注意,连人带水滚到下坡,弄得满身泥水。自己也不觉得苦,只觉得好玩,爬起来继续练习,几次摇摇摆摆的试验之后我基本会了。当我把第一担水担上坡的时候,母亲含着泪笑着,她不让我再去担水说这活重的很,小心把你压的不长了。我坚持自己去担水,就这样我担水栽完了那二分地的红薯。晚上睡觉时才感到腰酸背痛,肩膀磨掉了一层皮。有一年太干旱,湿地的水被别人用完了,我就在坡底的河沟里担水从河沟到坡地大约一里多路,四十多度的坡,不过那时我担水的技术已经是很好了,走在路上,看着桶里清澈的水,被我从河沟担上来,觉得有些自豪呢。
红薯难栽种却也好管理。夏季时节,看到红薯蔓长长了,就用土压了一段蔓,那里又会生根,便于汲取水分。红薯开的花儿也很美的,就像牵牛花,只是更大点。红薯叶柄是件好玩的东西,把它一节一节地折断,但不要去掉皮,这样连着扯开,就像一挂项链,村里的小女孩儿爱弄这个玩。红薯叶柄也可以当菜吃呢,可以腌制也可以蒸了吃。当然最好才是红薯了,每年秋季,其他作物收完了,人们才去刨红薯。刨红薯也是技术活儿,有经验的人,看着红薯根部隆起的土,在稍远的地方挖下去,红薯不会被挖伤。看着那一嘟噜的果实,那种喜悦可想而知了。深秋的晚上,村子里弥漫着蒸红薯的香味(其实我们不叫蒸,叫qiong,我不知道是哪个字)。铁锅里放少许水,反扣一个瓷碗,把红薯在锅里放好,烧火,听见“哒哒”的声音时,控制火候,只要声音在,水就没干,直到红薯熟了。打开锅盖,那种香甜的味道顿时弥漫屋子,飘荡在乡村纯洁的空气里,远远的飘着。最好吃的是靠着锅被蒸的焦黄红薯,把那一片焦黄的红薯皮撕下来,慢慢地嚼着,再去吃那一块焦黄的红薯,那可真是美味啊。为了过冬,人们常把红薯切成片,拿到房顶上晒着,一直就那么嗮着,只要不刮大风,小雨也无所谓,到了红薯片干的缩成一丁点了,完全脱水了,再收回来。冬天,没有别的菜了,玉米糁子里煮上红薯片,玉米的甜味再加上红薯片的甘甜,也是那个年代的美味小吃了。
慢慢的人们不在自己种植红薯了。上大学了,有一次在学校大门外,有一个小摊卖烤红薯的,汽油桶做的炉子,木炭火烤红薯,那个香味儿一下勾起了好多年的记忆。我出去想买一个,想着在这个都市里,在这个学府里,一个学生吃着烤红薯,是不是很怪异呢。在我一犹豫的时候,几个高年级学生每人都去买一个回来了,我也就很坦然的去买了一个烤红薯。那天我没去吃午饭。红薯对我来说不再是一种蔬菜,而是我的记忆。儿子两三岁的时候,我带他去公园玩,看着到处卖的各种小食物,他竟然一下子就选了烤红薯。我心里不由得惊讶,这个生于城市长于城市的娃娃,以前也没吃过红薯,怎么会一下就喜欢这个了。
红薯确实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真的是我抹不掉的记忆。前年回家,母亲就在院子里栽了几株红薯,长得好茂盛。她很高兴地对我和儿子说,等秋天回来就可以吃了。那一刻我感到要流泪了。宋代词人苏东坡有句诗,“半园荒草没佳蔬,煮得占禾半是薯”,看来苏学士把红薯也不当做好菜,可他哪里知道种红薯艰辛和快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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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原名冯小良,蓝田人,中学数学教师。喜欢蓝田的山水和文化,喜欢看书和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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