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李雪晨：【我送妻子回故乡】（散文）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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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梦在三秦

我送妻子回故乡

文/李雪晨

奔驰的汽车，飞快地行驶在清晨的公路上。而这一刻，我与妻子正坐在车子里。我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内心是无比的矛盾与惆怅。既盼望着车子开快点，能早点到达火车站。又盼望着车子再多开一会儿，好让我和妻子再多说几句话。

以前我也曾经送过妻子回家去，但是那几次只是短暂的休假。而这一次回家，妻子再也不会到广东来了。家里的老人是越来越老了，身体也是每况日下。留守的孩子是越长越大了，但是却越来越调皮。爷爷奶奶说话，也根本就听不进去。没办法我们两个人之间，肯定是要回去一个人了。我在深思熟虑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让妻子回家好好休息一下。虽说妻子回家之后，生活的重担就全部压在了我的身上。但是也没有办法，谁叫咱是男人呢？

我从小就家境贫寒，可以说妻子嫁给我十六年来，根本就没有享过一天的清福。从2006年到现在，她一直陪着我在外面打拼。妻子也只是在生两个孩子的时候，才在家里一共待了三年多。这些年来她为了我们这个家，也不知牺牲了不少。她平时勤俭节约，省吃俭用，连一件像样的化妆品都没有买过。每每想到此处，我的心里都是非常的内疚。总是恨自己无能，不能够给她足够的幸福。每每想到此处，我总是忍不住泪流满面。总是觉得亏欠她的太多，太多。

正当我还在沉思自责的时候，汽车已经到站了。我们赶紧拿完行李，急忙下了车。抬头看了看不远处“东莞东站”这几个大字，又寻找到了候车室的位置。于是我左手拿起行李扛在肩上，右手抓着妻子的手，大踏步地向前赶去。虽然说妻子也出门打工了十几年，但是在我的心里她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你不用把我手抓得这么紧，我知道路。”

“等到了检票口我再撒手。”

妻子也没有再使劲挣扎，也许她都已经习惯了我的霸道与强势。

我生拉硬拽地拉着妻子的手，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赶到了入站口。这个时候，我才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经过一路的小跑，她那白皙的脸上也渗出了微微的汗珠。照在耀眼的阳光下，折射出她那朴素纯洁的美。我伸出手替她捋了捋额头，被风吹乱的秀发，又仔细地看了她一眼。

“不要那么着急，时间还早得很!”

“再把你身上的证件检查一遍，看看还有什么遗忘的？”

“回家后，家里面的一切就全靠你了。”

“有我在家，你就安心在外面工作吧。不过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

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比较木讷的我，今天的话竟然这么的多。从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老是吵架。可是当分别真的要来临的时候，心中却又是万般的依依不舍。原本我还想再多说两句，可是被堵在后面的旅客不情愿了。

“你们俩要说话，到一边去说好不好？不要妨碍别人进站。”

“这位送亲友的旅客，请您留步。进站的旅客，请您出示车票和身份证。”

我也知道自己理亏，也不便和别人斤斤计较。我只是又回过头去看了妻子最后一眼，才将手中提的行李递给了她。

“你上车后给我打个电话，到家以后也要给我打电话。”

“嗯，知道啦！你回去吧，就送到这儿吧。”

当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妻子眼角也红润了。我知道这一刻，她的心里其实也不好受。但是性格坚强的她，却始终没有表达出来。原本我们还想再多说两句，可是被后面的人群给挤散了。只能无可奈何地说了，最后的两个字——“保重”。

透过候车室大厅的窗口，看着她慢慢地走远了。这一刻我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不过有一些难受。有些时候我就感觉我们两个人就像两只相爱的刺猬，真的是见不得又离不得。看着身边来往穿梭的人群，我一个人在车站广场徘徊了许久。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我却总不想回黄江。却是还想再多看妻子一眼，可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了。忽然一个荒诞的念头，在我脑海中迸发了出来。于是我大胆地顺着繁忙的机动车道，一步又一步地向前艰难地走着。终于在七绕八拐之后，我走上了横跨铁路的高架桥。然后我就站在桥边，远看着车站的方向，等待着即将发往西安的列车。

我顾不得车来车往的危险，也顾得别人异样的目光。只是在心里盼望着时间能过快些，盼望着妻子乘坐的那趟列车早点到来。终于在过了半个小时之后，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响，发往西安的火车终于过来了。于是我像一个疯子一样，朝着列车使劲地挥舞着右手。然后又在心中默念着她的名字，默默地祝她一路顺风。我也不知道妻子能否看得到，但是我知道她绝对能感觉的到。也就在这一刻，压抑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面，也滴在我的心里。一直等到火车都走远了，我才依依不舍地走下了大桥。

我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公交站台，坐上了回程的公交车。这一路上我的心里乱极了，就连玩手机都提不起兴趣了。一直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接来的日子怎么过。从前妻子在跟前的时候，我是有主心骨的。可以说她就是我的坚强后盾，就是我精神的寄托。可是从今往后，就剩下我一个人在异乡漂泊了。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现状，就只能牺牲自己的爱情和家庭。就在这个时候妻子来微信了，我颤抖地掏出手机。

“我已经平安坐上了火车，到家后我再给你打电话吧。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钱咱可以少挣，千万别把身体累坏了。过年放假了早点回家，我和孩子在家里等着你！”

原本心中有很多的话想对她讲，可是我看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那不争气的泪水，又夺眶而出。最后只能无奈地发过去一个“爱你”的表情，然后就默默地关上了手机。

就这样我失魂落魄地上车又下车，甚至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走回家的。当我走到自己房门口的时候，又和往常一样开始敲起了房门。

“老婆！我回来了，快点开门。”

可是当我刚敲了两下，话音和双手便又嘎然而止。因为这个时候我才想了起来，原来妻子已经回老家了。于是我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双手开始颤抖地在身上摸起了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