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资治通鉴·汉纪二十一》(三)
读《资治通鉴·汉纪二十一》
(三)
建昭元年癸未,春,正月,戊辰,陨石于梁(梁国)。
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冬,河间王元坐贼杀不辜(残害无辜)废,迁房陵。
罢孝文太后(汉文帝刘恒母薄太后)寝祠园。
上幸虎圈斗兽(看斗兽),后宫皆坐。熊逸出圈,攀槛欲上殿,左右、贵人、傅婕妤等皆惊走(吓跑了)。冯婕妤直前,当熊而立(挡着)。左右格杀熊。上问:“人情惊惧,何故前当熊?”婕妤对曰:“猛兽得人止(抓住一个人就会停下),妾恐熊至御坐,故以身当之。”帝嗟叹,倍敬重焉。傅婕妤惭,由是与冯婕妤有隙(嫌隙)。冯婕妤,左将军奉世之女也。
半民:果然将门虎女,大难骤至,挺身而出。
建昭二年甲申,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
夏,四月,赦天下。
六月,立皇子兴为信都王。
东郡京房(人名)学《易》于梁人焦延寿(人名)。延寿常曰:“得我道以亡身者(得了学问失了性命),京生也。”其说长于灾变(善于占卜),分六十卦,更直日用事(轮流指定日期),以风雨寒温为候(验证),各有占验。房用之尤精,以孝廉为郎,上疏屡言灾异,有验。天子说之,数召见问。
房对曰:“古帝王以功举贤(凭着功绩推举贤能),则万化成,瑞应著(祥瑞出现);末世以毁誉取人(靠着他人的赞誉或诋毁决定升降),故功业废而致灾异。宜令百官各试其功(应考察百官政绩),灾异可息。”诏使房作其事(主持考核官员事),房奏考功课吏法(制定上奏考官之法)。上令公卿朝臣与房会议(会同讨论)温室(温室殿),皆以房言烦碎,令上下相司(监督),不可许;上意乡(倾向)之。时部刺史奏事京师,上召见诸刺史,令房晓以课事;剌史复以为不可行。唯御史大夫郑弘、光禄大夫周堪初言不可。后善之(后来认同了)。
是时,中书令石显颛(专)权,显友人五鹿充宗为尚书令,二人用事(掌权,狼狈为奸)。房尝宴见,问上曰:“幽、厉之君何以危(为什么倾危)?所任者何人也(都信任些什么人)?”上曰:“君不明而所任者巧佞。”房曰:“知其巧佞而用之邪,将以为贤也(是不是认为他们贤能)?”上曰:“贤之。”房曰:“然则今何以(为什么)知其不贤也?”上曰:“以其时乱而君危知之(因为乱的结果才知道的)。”房曰:“若是,任贤必治,任不肖必乱,必然之道也。幽、厉何不觉寤而更求贤,曷为卒任不肖以至于是(为什么不觉悟而求贤,终于酿成乱局)?”上曰:“临乱之君,各贤其臣;令皆觉寤,天下安得危亡之君(他们还是觉得自己任命的人贤,要是觉悟了,天下就没有乱世了)!”房曰:“齐桓公、秦二世亦尝闻此君而非笑之(齐桓他们也曾非议幽厉之君);然则任竖刁、赵高,政治日乱,盗贼满山,何不以幽、厉卜之而觉寤乎?”上曰:“唯有道者(治国有道的君主)能以往知来耳。”房因免冠顿首曰:“《春秋》纪二百四十二年灾异,以示万世之君。今陛下即位已来,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涌,地震,石陨,夏霜,冬雷,春凋,秋荣,陨霜不杀,水,旱,螟虫(天灾人祸不断),民人饥、疫,盗贼不禁,刑人满市,《春秋》所记灾异尽备。陛下视今为治邪,乱邪(是治世还是乱世)?”上曰:“亦极乱耳,尚何道(还用说吗)!”房曰:“今所任用者谁与?”上曰:“然,幸其愈于彼,又以为不在此人也(责任不在他们)。”房曰:“夫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前也!”上良久,乃曰:“今为乱者谁哉?”房曰:“明主宜自知之。”上曰:“不知也。如知,何故用之(我要是知道,还会用他们吗)!”房曰:“上最所信任,与图事帷幄之中,进退天下之士者是矣(共商国是,升黜官员)。”房指谓石显,上亦知之,谓房曰:“已谕。”房罢出,后上亦不能退显也。
半民:按照京房和汉元帝的讨论,汉元帝就是那明知而装糊涂的齐桓、二世。一而再,再而三,什么法子都用上了,也不管用。不知道石显到底有什么“迷惑”的汉元帝的“魅力”,让汉元帝这个一心想做好皇帝的皇帝这么“欲罢不能”。
臣光曰:人君之德不明,则臣下虽欲竭忠,何自而入乎!观京房之所以晓(劝导)孝元,可谓明白切至矣,而终不能寤,悲夫!《诗》曰:“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匪手携之,言示之事(耳提面命,手把手教)。”又曰:“诲尔谆谆(恳切细致),听我藐藐(漫不经心)。”孝元之谓矣!
半民:对待这么“油盐不进”的皇帝,司马光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引经据典”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