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百花园首届全国大奖赛】（06）一朵喇叭花 | 杨国存

作者简介

杨国存，河南省内黄县二安乡大寨村人，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安阳市散文学会理事。1971年参加工作，先后在本村学校、后安联中、二安乡中任初中语文教师，1986年调县委宣传部任新闻干事，1994年调县计生委任党组成员。2005年开始从事散文创作，10多年来曾在《奔流》《莽原》《文苑》《邺下散文》《河南农村报》《青年导报》《河南新闻出版报》《安阳日报》、《安阳晚报》、《濮阳日报》等报刊杂志上发表散文300余篇，并有多篇获奖，出版了散文集《散落的花瓣》《一亩心田》，第三本散文集正在集结中，参与了内黄县老区《革命故事》《革命人物》以及《走进内黄》系列丛书的写作。

一朵喇叭花

我不大喜欢种花养草，没有那种闲情逸致，但对喇叭花却情有独钟。我在卧室窗外那棵挺拔的银杏树下，特意种了两株喇叭花。炎夏六月，望着缠绕一树灿烂夺目的喇叭花，总会引起美丽的回忆，因为在我的记忆深处，就珍藏着一朵喇叭花。

那是40年前的6月，一位花季少女用彩色电绳编织的，那绯红的花瓣，鹅黄的花蕊，在绿叶的映衬下，显得精巧而美丽，似乎还透出微微芳香。想起这朵喇叭花，眼前就会浮现那位花一样漂亮的少女。她叫白雪，小我两岁，是上个世纪70年代初插队我村的知青。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的美惊呆了。二八妙龄，天生丽质，亭亭玉立的她，羊脂一般的肌肤细腻白嫩；会说话的眼睛大得出奇，顾盼生辉，清彻透亮，恰似一汪清水；尤其是那常常挂在两腮的笑窝，很妩媚，很动人，很耐看。她的美是不用化妆描眉披金戴银的美，是自然的美，丝毫没有人为的雕琢与粉饰；她的美是那种灿烂的、健康的、性感的美。每每她从身边走过，让人不由得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想唱歌，想赞美上帝和生命。

那时，我在村学校当民办教师。对于封闭落后的农村，学校是文化的圣地，休闲的乐园。那里有篮球场，乒乓球台，图书、报纸。在繁重的劳动之佘，爱好体育运动的知青常去活动活动筋骨；爱好学习的知青常去借书看报。由于书报往来的缘故，我和白雪相识了。我虽然出身贫贱，衣着打扮土里土气，但酷爱读书写作的我，在当地三里五村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土作家”。因此，白雪和她的同伴不但没有鄙视我的意思，而且对我很尊重，愿意和我交朋友。渴求知识追求上进的白雪，常让我给她讲写作知识，帮她修改文章，找我借书看报。频繁的交往使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已。

乡间农村，淡淡的月光，浓浓的乡愁，飒飒的风声，酽酽的乡情，洋溢着动人的生命气息，创造了一个欢乐与幸福的世界。煤油灯下，我和白雪促膝交谈，谈生活、谈学习、谈理想、憧憬未来。她有难事，爱讲给我听，让我为其排忧解难；她有喜事，总是先告诉我，让我为其分享快乐。她每买到或借到一本好书，总是先送给我看。我看过的好书，也总是讲给她听，推荐给她看。我写出的文章她是第一个读者，曾给我提过许多宝贵的意见。生活的现实拉近了两颗年经的心。我苦恼、我欢笑，我发现自己已陷入一张无形的情网中。但我知道，自己是块“泥土”，只能象欣赏花一样去欣赏她。在她面前，我是个护花使者，是个呵护小妹妹的兄长，从来没有非分之想，但我们的心是相通的，友谊是永恒的，感情是纯真的。

那个6月的一个清晨，她在一片朝霞中出现在我的窗前，把我从睡梦中唤醒。她不容推辞地说：“我要回家住几天，把钥匙圈给我，让我给你编个喇叭花。”我欣然应允。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双手接过那朵喇叭花，心中升起一道彩虹。我手捧喇叭花，仔细端详着，眼前不断出现她那美丽的倩影，兴奋得一夜也没合眼。从那天起，我把这朵喇叭花挂在钥匙链上，终日伴随着我在求知的路上奋进。

后来，我读泰戈尔的《飞鸟集》，看到“生如夏花之灿烂”的名句，心想，人生像夏花一样短暂，但要活得像夏花一样灿烂。白雪送我的喇叭花，就是要我生如夏花。那朵喇叭花，像白雪的眼睛，时刻在盯着我，使我在写作的道路上，笔耕不辍，不敢懈怠。

1977年又是6月的一天，我踏着清脆的上课铃声，正要走进课堂，一位学生捎给我一封信，几行简短的文字映入眼帘：“哥，请原谅我没有向你告别，因为我不想看那自古伤离别的场面。我走了，带着你的心，带着咱纯真的友谊。你是个好人，你这个小妹妹永远忘不了这几年你的帮助，珍重。”顿时，我眼前一片迷茫，心中一片空白。物留人去，睹物思人，从此,我将喇叭花摘下，珍放在抽屉里，闲时拿出来看一看，开始了我千思万缕的思念和祝福。后来几经搬家，不小心把那朵喇叭花丢失了，现在想起来还感到遗憾。

随着岁月的流逝，所有的纷繁旧事都一一熄灭，短暂的喇叭花的时光渐趋渺远，但那朵喇叭花永远开在我心灵的深处。我知道白雪送我喇叭花寓意，就是要我生如夏花。在那朵喇叭花的激励下，我发奋读书，刻苦写作，后来民师转了正，同时又进了县委机关，走上了科级干部岗位，加入了省作协，出版了两本散文集。我可以自豪地说：“白雪，你那朵喇叭花没有白送，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我和白雪已40年没有见面了，我想，年已花甲的她应该是两鬓染霜，鱼尾纹爬上眼角，可她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漂亮的女孩，永远是那朵盛开在6月的美丽的喇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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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百花园》、《小说大世界》联合总编室

                                  2017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