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军 | 乡下的老干娘
老家有认干亲的风俗,娇孩子或者体弱多病的孩子,大都认一位干娘,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健康平安的成长。我乡下的老干娘是我名符其实的第二个母亲,小时候的我体弱多病,三天两头看大夫,是村诊所、乡医院的常客病号,愁坏了父母,干瘦干瘦的小身子骨,除了小脑袋外,就剩了突兀的眼睛还算有些精神 。母亲为了我能远离病患的缠绕,有一副健康身子,就给我认下了一个干娘,她是同村的石磙婶。
石磙婶是军属,石磙叔是对越南反击战中立功后的返乡军人,也是我们村生产队的民兵队长,很受乡亲们尊重。那时,我母亲和石磙婶是要好姐妹,石磙叔夫妇只有一位和我同龄的女儿,每日里我母亲带着我和带着女儿的石磙婶,一块到集体生产队劳动,石磙婶长得白白净净,是五里三村的俊闺女,为人有善良、热情,和村内妇女们都合得来,被大家推选为村妇联主任。我母亲告诉我,那时,石磙婶奶水多,看到饿的嗷嗷哭的婴儿时的我,石磙婶会毫不犹豫的掀开怀,将我从母亲怀中夺过去,让我尽情贪婪的允吸她甘甜的乳汁,直至吃饱,香香的睡去。以至于每次见到石磙婶子,我都会摇动幼小的双手企求她抱,石磙婶总会抱着我亲昵一番,我也“嘎嘎”的发出欢愉的笑声。
母亲对石磙婶子说,“这孩子和你有缘,还吃你乳汁,就拿他做儿子吧。”“好啊!我家只有一个闺女,我也喜爱这个小家伙,就做我家干儿子!”石磙婶果断的答应下来。随后的日子里,总能看到石磙婶小木轱辘推车上有两个娃娃,其中一个就是我。按照老家风俗,挑选一个吉日,举行一个隆重的拜干亲仪式,请来村长做见证介绍人。我父亲到集镇上的合作社里,拿布票扯上一块呢绒布料,母亲亲自裁刀,用缝纫机做成一条裤子,当做礼品送给我的干娘。在认亲那天,母亲带上竹篮,放上些草鸡蛋、麻花、饼干礼品、外加两瓶烧酒还有那条裤子。到干娘家时,村长等人已经在那里落座,备好了一桌在当时已经算十分丰盛的酒席,干娘也早已按认亲规矩将买给我的小饭碗和一双筷子准备好了。干娘穿上裤子,让我从她裤裆下爬过去,意思是亲生一样。母亲说,当我从干娘裤裆下爬过去后,干娘激动的哭了,抱起我使劲的亲昵一番,“我的儿呀!我都娇娃娃。。。。。。”叫个不停,周围早已掌声一片。干爹也逢人就说有儿子了,从此,我家和干爹一家的关系更亲近了。干娘家每次包饺子等做好吃的改善生活,总不忘把我抱去,打打牙祭。就这样,在母亲和干娘的呵护下,我一天天长大,和干娘家的小丫头一块进入小学、中学读书,直至升入各自的理想学校才各奔东西,离开了家乡。离家时,干娘握住我的双手哭成了泪人,我也痛哭流涕,此时的干娘已变得苍老了,岁月剥夺了她昔日的美丽容颜,更加显得慈祥,不觉间成了一位老人。在我还没完成学业时候,干爹因病去世了,再后来,干娘家的丫头留在城里嫁了人,家中只有干娘独自生活,我回乡下老家看望干娘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一次,在干爹祭日里,我回到了老家祭拜干爹,在母亲的陪伴下,来到了干娘的家中看望老干娘。干娘已早早等在家门口,老远就迈着蹒跚的脚步迎了上来,我紧紧握住干娘颤抖的双手,哽咽着久久说不出话来,这就是比亲娘还亲的干娘,我分明看到干娘微笑的双眼里充满幸福的泪花。干娘真的老了,干瘪的嘴唇,牙齿也所剩无几,岁月也压弯了腰。干娘对我唠叨一番,吵我不该买这么多保健食品,她也吃不动了。我的老干娘哟!我怎样才能表达一个儿子对您的感激和孝心,只有在内心深处真诚祝愿干娘长寿、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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