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都适逢大病初愈

有人病着,有人醒着,

有人走远了,有人还活着。

坐在床头,随便翻一本朋友送的诗集。背后的墙有一些阴冷,透过靠垫里的棉絮把凉风习习传递给背脊。书里的墨色像是黑白分明的四季,我用指尖点着每一个字阅读,如同在春秋冬夏的轮回里找寻岁月的间隙。

一日匆匆过后,我静下来了,怀念午后出租车里混搅了汽油味的阳光,和人群里挤来挤去抢过的一口榴莲蛋糕。想必它们也安静下来了,与刚刚降下的夕阳一起被放逐到记忆的长河中去了,在一个我伸手永远够得着的地方里,安息。

眼下的小楷码得整齐,字里行间是作者重病中的小幸,读起来却看不到疼痛,只有暖暖的一股生命气息,从一张张白纸里钻出来,与我身后的冷气深沉地抗衡。

于是一切都轻逸起来了,我们像是守信的旅人,与命运签署了不知名的协议,所以安心荡漾着一条沉甸甸的缰绳,也无心这艘如睡榻般的小船要奔到哪里去。

总归是要交替着喜与忧,所以也无所谓先后了,在各自的愁苦与清欢里慢慢煎煮着那些嚼得动的回忆,待到抿嘴细尝时,曾经的争辩也都毋庸置疑地淡下去了。

想着想着,手边的书凉了,可是心却热了。我细数着被单上的花束,把自己的容貌都忘了。像那个诗人遗忘了病痛,像牧羊的女孩遗忘了羊群啃食青草的声音。

其实,所有忧郁的人都如同病重了一般,只想着花白的床单像灵魂深处的孤单,但只要在往昔的岁月里注入一些清醒的朝露,那么每天便都可作大病初愈的模样。

人,总是要品尝各色滋味之后,才会明白什么是清甜。否则口里无味,填了何物都只是充饥的蠢物,更别提让甘苦辗转在舌上的味蕾之间了。所以无论在什么境地里徘徊,都要记得世间有滔滔繁华在悄然绽放着,不能错过,也绝不容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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