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钦杰 || 停 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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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
作者|麻钦杰
夏日的午间,我靠在沙发上咪一下,移车泊位的声音吵醒了我,我大声叫,“把我吵醒啦!”。
泊车的邻居不好意思笑笑,我也笑笑,心想,比麻将声、吵架声悦耳多了。
勉强敷衍一日三餐,我至今尚无小车。急事外出,厚着脸皮蹭朋友之车。
车蹭多了,朋友没意见,局外看客有了玩笑,“油钱不要出,车轮钱要出一个。
我很无赖的问朋友,“送你二只车轮,要不?”朋友哈哈大笑。
所住的小区不是很富有,但差不多户户有车。
有车之人有自己的烦恼:无车位可停。我经常听人在院子里叫,某某人,把车移一下,把我的车堵住了。
小区外有条小巷,小巷两边是店铺。
之西有我一间工作室。工作室对面的巷之东有三间小区管理房。因小区不请物业,就空置了。
后租给外路人开麻将馆。半夜三更,赌客为了赌资,不是对骂,就是拳脚侍候。
没顾客时,麻将馆老板娘就给小区的“爷们”打电话,叫他们“凑凑脚”,凑多了,爷们家的“娘们”就骂上门来,掀了麻将桌。
图个清静的我,不想看戏也由不得你。
麻将馆的租期到了,小区的爷们、娘们撺掇我,“一间房子太小了,我们想过来坐一下也坐不下,把前面三间租过来,宽敞点。”我也不想看戏,就租了。
略加装修,搬进新买的办公桌、文件柜,又多了一个工作室,还做一个二十米长的广告牌。
熟人来了,坐一下,烫杯茶,宽松多了。不用听那麻将声、吵架声,不用看武打戏。
一个月后,我两边工作室前面、左边5个门面成了小区的“停车场”。有时,堵得开不了门。
我跟他们说,晚上可以停,白天不要停。此后,他们看到我在,就说让他停一下,我不在,就泊下来。有时,他们会凑上来,叫我给他们用一下自来水洗下车。
阳春三月,一对新人在我工作室楼上买了一套二手房做婚房。
结婚那天上午,新郎官的父亲站在小巷里,看到一辆车进来,便敬一支“中华”,连连招呼着,“午后,婚车要进来,你们让让车位”。劳心劳力。
我对他说,“不要紧张,下午叫他们开掉就可以了。”
他不听我的,还是见一辆,敬一支烟。那左胳膊打着绷带,吊在头颈上,分烟、拦车显得很不方便。
我拿张凳子,烫杯茶,叫他坐下来。在闲聊中得知,养了个儿子,积蓄半辈子,给儿子买了套房子做婚房。
装修上下楼时,脚一滑,把胳膊摔了。车一来,他又站起来迎上去……
我吃了午饭回到工作室,小巷里停着三辆车子。
叫人让车位的人,除了新郎官的父亲外,还有三四个亲戚。他们很惊慌,说婚车十来分钟就要来,还有三辆车占着位不情愿开走。
看来,我得帮一下。“某某人的车、某某人的车,赶紧让一下,不让的话,以后不要停我门口了"。车主见我嚷嚷,便把车开走了。
婚车来了,完成仪式后,又往酒店里走了,留下一地烟花垃圾,风一吹,漫天飞舞。
几个性急的邻居骂娘了,说只顾结婚爽,不管垃圾脏。
我怕他们说多了,破坏了婚礼的喜庆。我拿起扫把去扫,叫了二个女邻居帮忙扫。几分钟,就扫干净了。
晚饭过后,小巷里的车骤然减少,年轻人大多开着车出去到江边乘凉了。
小巷邻居老爷爷的孙女开出车,孙婿与曾外甥孙上了车。“爷爷,把车位守住,不要给别人占了。”孙女说。
邻居老爷爷拿了张椅子,坐在孙女车子开走的空地上,用手拍着脚肚子,破膛的蚊子给手掌染上了一点又一点血红。邻居老爷爷又举手往赤裸的上身拍去……
二个小时后。“阿太,我们回来了。”曾外甥孙递上一个冰淇淋,邻居老爷爷老树皮一样的脸满是幸福的笑。
“阿太怕冰了牙齿,小宝吃。”老爷爷站了起来,拿走凳子,让车子停进来。我笑话老爷爷的孙女,“你爷爷替你看车位,有没有工资?”
孙女尴尬的笑笑。老爷爷与小孩子亲热了一下,便往大街上走去,很坦然、很轻松。
夜深了。骂骂咧咧的声音吵醒了我。
透过玻璃门一看,路灯下,通往院里的道路被一辆“七座”堵了一半,刚刚回来的车很难开进院子里。
开车的是一位中年男人,在温州开了个夜排挡,大多的日子都在凌晨回来,睡到中午出去。
他夜里回来时,经常把车上的垃圾拨弄到小巷的路上,给我说了几次。
还有一次,把我工作室的门堵得严严实实,我说他,他凶狠狠的回我,“没有位置,堵一下有什么关系。”
我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尅他,“没有位置,关我什么事?再堵我的门,我叫人堵你温州夜排挡的门。”此后,我们路上碰到,都不会打招呼。
中年男人一边骂着,一边把车停在“七座”的同旁,把路完全堵死了。
我看不下去了,便叫住他,“你这样停,别人的车都开不出来了。”
中年男人回过头往我黑漆漆的房间看一眼,没有理睬,自管自上楼去了。
十几分钟后,中年男人又下来了,小心翼翼挪着车要进院子,可老半天挪不了。
我过意不了,起来给他看路,前后指挥着。通过几分钟的共同努力,车终于进了院子。
他停好车后,我说了一句,“想明白就好,否则,你天一亮就要给人叫起来,睡不安稳的。”
“下次他们还是这样停,我就把路堵死。”中年男人嘟哝着,递给我一支香烟。
我笑着接过那支“利群”,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堵了别人的路,也堵了你自己以后的路。”
麻钦杰,出生于温州农民家庭,在各媒体、刋物发表随笔等文字300多篇。
2014年3月起,在《今日永嘉》楠溪江副刋开设《生活小调》随笔专栏(一周一期)。个人认为,涂鸦文字,是给生活一种念想与信心,提醒自己不要堕落与愤青,旭日与夕阳,同样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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