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心灵可以到达的风景
1，壶口瀑布
多少年，你惯常的暴脾气
反复发作。你体内的行草书
不断地泼出。你酒后失态
酒精一样冲动还不时地掀起
试图劝说的水草，岸，铁器和陶
已无计可施
多少年，你奔跑在
母亲的掌心，你因为已经
长大，这是妄图
多少年，你想灌醉的人
又举起酒樽
这在风里又在雨里
这在记忆里又在
来不得反思的误会里
你想婉约但你还是
亢奋的。你想安静片刻但
还是不忍平复。这些被验证
过无数次的改换
是徒劳的
你在接受又在
背叛。你无法脱身又
期待重生。你如果在一百
一千年以后还执迷
这或许就是一个陷阱，深埋在
一条河的宿命里
2，杨家岭
到那里，我想见到的
不是一个伟人，而是一棵树
是不是年轻，革命
还像不像当年一样茁壮
一些精神，还是不是，风韵犹存
能不能支撑，我们缺钙的
躯体
关于杨家岭，我所能想到的
都格外平凡 ，皆不生疏，就当是
到邻居家串门，敲开
紧闭的往昔
想和那里的灯，一起
坐进深夜 ，把思想
一点一点地挑亮
杨家岭，是一个天然氧吧
让每一个经过的人
祛病健身
3，雨岔大峡谷
你一定走了很远的路
才来到这里，你停下来
在时间里一个转身
你这些年隐居，用草木
搭建内心，究竟还有多少话
卡在岁月的窄门
我们越是追问，你
越是沉默
你是月亮的肋骨，你如今
想软下来，对称于美水
对称于眼睛，这个春
多么适合，你跑进
我们的心灵
你抬头，看到了天空
但没有看到我们
童年，一般的兴奋
你从不开口
但我们
已经倾听
4，在黄龙读诗
你山水的诗才写完
你草木的句子还在露珠一样
透亮的清晨，你的诗人的心扉
慢慢打开，你在拥抱了春天
之后，又拥抱花朵，你终于从灵感中
分离出鸟语，啼鸣的五月
你的诗会摧毁
我们的庸俗，我的身体里
蓄满杂质
在黄龙，我不敢大声地朗诵
我被松涛威逼，被缓慢的风裹挟
世间的修辞攀上徒步者的额际
你的诗落在石质的时间
像分针，秒针滴答
在黄龙的字典里，我寻觅
我多么冒昧，我配不上这里
捧着的寂，托起的静
我看到动物们安乐
它们的幸福
更像幸福
一首诗也在行走
它们轻轻，怕惊扰到
梦境，我读到星光时竟然
往一些村落深入
这些点在旅途上的灯火
是诗人歌吟的段落
这些灯火提醒又到了
抒情的时刻
在黄龙，你不是一个诗人
你是诗中的安放，你更不敢
询问一株小草，一片清水
它们才是
人间的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