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大公桥（89）

▲民国宜昌地方法院

汉语将杀人看得像割草一样随便定性为“草菅人命”，出自《汉书·贾谊传》：“其视杀人，若艾草菅然。”后被用来形容漠视人的生命，任意加以残害。所以明代凌濛初在《初刻拍案惊奇》第十一卷呼吁：“所以说为官做吏的人，千万不要草菅人命，视同儿戏！”不过历朝历代草菅人命的比比皆是，尤其是民国期间，因为军阀割据、因为战乱不断，也因为蔑视民众，草菅人命更是寻常事。

据《从县长到囚犯的赵铁公》一文的回顾：赵铁公横行霸道是肆无忌惮的。在拆城墙筑马路时，放纵监工辱骂毒打民工，有的打得伤势很重，亦不敢吭一声，更不敢溜走逃跑。赵对自己的下属也是这样。他的保镖自卫队里有一个小队长，住在南湖横堤夏合记营造厂内，经人介绍与住墨池巷的黄大爷女儿结了婚。因没有先向赵铁公报告，其感到有损尊严，指责这是越轨行动，于是派人将这个小队长毒打致死。这次，赵打死了杨善美仍若无其事，让人将尸体拖到益丰布店，令其店主安埋，想一卸了之。

益丰布店老板黎其炼（三斗坪人）对这一桩命案吓得不知所措，幸有亲房兄弟黎子恭、黎秩伍（北京海河工科大学毕业）等人仗义相助。黎序伍以“宜昌县长赵铁公打死店员杨善美”为题，报道了国民政府的《中央日报》上，这一重要新闻一下子就在全国传开了。原来保持沉默的宜昌新闻界才发表这一消息，一时大街小巷无不充满着卖报者的叫声：“号外！号外！宜昌县长赵铁公打死店员杨善美！”赵见事情张扬出去，为平息这一命案，通过商会主席李春澄对死者家属给四百元作为私和了事。按当时的刑法，私和人命案是违法勾当，是没有法律效力的。死者家属和黎氏兄弟又具文上诉宜昌地方法院，控告赵铁公致死人命的罪行。

当时宜昌的《益世报》社长张清夫（是上海《申报》特约通讯员）出于正义，在《益世报》上予以揭露，上海、武汉等地报纸上也转载出来了。这一下可惹恼了赵铁公，他借口张清夫同公济钱庄来往账未结，将张拘押数日。张放出之后，就呈文向法院指控赵铁公致死人命案，并用当时常用的“快邮代电”方式，向湖北省和南京中央有关机关及新闻界呼吁、揭发。舆论是达到了，但人命案仍没有结果。

此时，张清夫的弟弟张任夫利用当《工商日报》社编辑的条件，撰文刊载赵铁公的所作所为，赵便勾引川军驻宜警备司令郭勋的副官涂道平，将张任夫指为图谋暴动的共产党的罪名，拘押四十余天。释放后，时逢一九三二年，湖北省党部召开全省代表大会，张任夫是宜昌出席代表三人之一，在会期，张任夫大肆揭发赵铁公贪污和人命案，而省政府明知故昧。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张抓住何成浚同夏斗寅的矛盾，扬言要对何成浚因一九三一年汉口水灾防范不利而提出弹劾案，省主席何成浚才派汪世鎏出面向宜昌代表解释。这才宣布将赵铁公撤职交法院审理追究打死杨善美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