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梁庄@梁庄诗话】-007柳如是篇&蜗居漫时光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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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庄诗话-007】(柳如是篇)

————-青山有義说如是-07

柳如是(1618～1664 )，女诗人，浙江嘉兴人。秦淮八艳（顾横波、董小宛、卞玉京、李香君、寇白门、马湘兰、柳如是、陈圆圆）之一。本名杨爱，后改名柳隐，字如是，又称河东君，丈夫为明清侍郎、才子钱谦益，因读宋朝辛弃疾《贺新郎》中：“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故自号如是。其风度、才艺、精神于300多年间所艳传。她的诗“凌清而酮远，宏达而微恣”，得唐诗之情韵，后染指宋词，词风老成。画风萧疏淡远，续南宗之神。她的书法亦迥出侪辈，柔媚之中又风骨如锥，堪为晚明闺阁书法艺术之代表。

柳如是作为活动于明清易代之际的著名歌妓和才女，幼即聪慧好学，但由于家贫，从小就被掠卖到吴江为婢，妙龄时坠入青楼，易名柳隐，明崇祯元年（1628年），被卖到盛泽归家院名妓徐佛家为养女。受徐教养，传习诗书，诗擅近体七言，分题步韵，作书得虞世南、诸遂良笔法，有众多书法作品传世，惜其书法艺术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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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在江浙金陵一带，流转于风尘之中，爱恋过江南义士宋徵舆、陈子龙，但是，情场履受挫折，极不如意。明崇祯五年（1632年），柳如是嫁与年逾花甲的大学士周徵舆为侍妾。周徵舆状元出身，常把她抱于膝上，教其诗文。其他妻妾醋意大发，设下陷阱，诬陷她与家仆通奸，遂失宠幸。周徵舆死后，柳如是被迫重操青楼旧业。后嫁东林领袖钱谦益，钱氏娶柳后，为她在虞山盖了壮观华丽的“绛云楼”和“红豆馆”，金屋藏娇。有“红学”者认为，曹雪芹设计的绛云轩是来自柳氏的绛云楼。钱谦益曾做诗赞柳如是云:

草衣家住断桥东，好句清如湖上风；

近日西泠夸柳隐，桃花得气美人中。

今引柳如是回赠钱谦益的一首《春日我闻室作呈牧翁》之诗以示柳氏才情：

裁红晕碧泪漫漫，南国春来正薄寒；

此去柳花如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

画堂消息何人晓，翠帐容颜独自看；

珍贵君家兰桂室，东风取次一凭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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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新到，残冬寒意依然，这带寒意的春风，裁出花红柳绿，并不让人愉悦欣喜，更让人感伤的珠泪儿忍不住涌出来。一别之后，你就像江南柳絮飘飞走了，只是在梦中偶尔出现，岫烟弯月，从来都是忧愁的起源。故园画堂，人去楼空，你没有消息传来。罗绮翠帐中，只能一个人独对铜镜，与孤影相伴。虽然细心护理着你家珍宝遍地的兰桂香堂，可到如今，也只能在东风吹来的时候，凭靠着围栏发呆。前面用了一个倒装，把春天的美景和我愁苦的情绪结合起来，找出了合理性，后边又充分阐释了我不是羡慕你家的荣华富贵，而是稀罕你的人。一个“君家”就道出了轻视物质，追求精神的心理本质。“东风取次一凭栏”，类似于岳飞的“凭栏处”，一去闺阁之气，舍身于“诗和远方”的男儿情怀。

清军南下兵临城下之时，柳氏劝钱与其一起投水殉国，钱沉思无语，最后走下水池试了一下水，说：“水太冷，不能下”。柳氏奋身欲沉水中，却给钱氏硬托住，于是钱便腼颜迎降了。而柳氏尽全力资助、慰劳抗清义军，常与尚在抵抗的郑成功、张煌言、瞿式耜、魏耕等交通联系。崇祯十四年十一月，钱、柳偕游镇江、苏州。那一年年底，柳如是未随钱谦益回常熟度岁，她独留苏州养病，特意去拜谒了韩世忠、梁红玉之墓，对数百年前的抗金英雄表示了深深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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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有民族大节，也向往有灵魂之爱的民主家庭观，在《水绘园吊董小宛》中有云：水绘青莲碧，隔帘梅影幽。眉楼訾阉党，桃叶慕清流。转叹琴台寂，堪怜镜阁休。偶因尝洗钵，奁艳足千秋。在画楼中怒目阉党，在桃林中追慕像复社那种清流节士。董小宛曾觅历代才女之事迹编成《奁艳》一部，堪称第一部中国妇女史。洗钵池是水绘园的一个景点，因为，偶然到水绘园洗钵池，就想起董先生为追求个性自由的妇女所立的传记，真是值得千古追忆颂扬。有传董小宛为董鄂妃之误，此处不足道。

钱谦益因黄毓祺谋反案的牵累，被捕入京。在他出狱后也首先来到苏州，此时，钱谦益的好友诗人吴梅村正在巡抚土国宝幕中，由于吴梅村的关照，他们又住进了拙政园。在那里，柳如是产下了一个，也是她唯一的一个女儿。这次他们在苏州住了很长时间，女儿虽未满周岁，却已经能咿咿呀呀学语了。钱谦益很高兴，在《己丑元日试笔二首》之二写道“渊明弱女咿嗄喉，孺仲贤妻涕泪余”，用陶渊明的典故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之情。

柳如是在词《金明池·咏寒柳》中，有闺阁婉约之相，亦有李清照晚年颠簸流离后的老成。“有怅寒潮，无情残照，正是萧萧南浦。更吹起，霜条孤影，还记得，旧时飞絮。况晚来，烟浪斜阳，见行客，特地瘦腰如舞。总一种凄凉，十分憔悴，尚有燕台佳句。春日酿成秋日雨。念畴昔风流，暗伤如许。纵饶有，绕堤画舸，冷落尽，水云犹故。忆从前，一点东风，几隔着重帘，眉儿愁苦。待约个梅魂，黄昏月淡，与伊深怜低语。”柳如是最宝贵的地方是，作为一个命运多舛的受迫害的妇女，能够一贯地追求理想情操和精神生活，在最困苦的时候都有一种乐观的坚守和浪漫。

细品柳先生诗句，有一种难能宝贵的精气！“总一种凄凉，十分憔悴，尚有燕台佳句”，这是何等的尊严！战国时燕昭王所筑的招贤纳士黄金台有称燕台。唐李商隐在《梓州罢吟寄同舍》有句；长吟远下燕台去，惟有衣香染未销。柳如是以贤人名士自居，当然不为过，故可谓柳如是先生。“待约个梅魂，黄昏月淡，与伊深怜低语。”我只能等待那个梅花的精魂，在夜阑人静的时候，在月淡星稀的时候，对他说出自己心中的苦闷，让她代你接受我深深的思念。诗人借用了汤显祖的《紫钗记》的故事来向情人表明自己的心迹，心中的无尽烦闷该如何得解，恐怕还要向知心人诉说，那只有把身边的梅当做你了。柳如是引入“梅魂”，把自己和情人设想为剧中人，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够团圆，到那时“与伊深怜低语”。有似“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梅魂当化用苏轼《复出东门诗》：“长与东风约今日，暗香先返玉梅魂。”用梅魂而不止于梅花者，说明是神魂之交，非流俗泛泛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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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的这首词《金明池·咏寒柳》，浓纤婉丽，极尽哀艳之情，以柳自喻，故而真切实感凄楚动人。她以一个女子的细腻的感触来写自己的情感经历，表达对爱人的思念及无法与爱人厮守的怅惘。同时向人们展示她在不幸的人生遭际下，在极端的困境中，对爱情的固贞、执守和对命运的不屈从。反映了女性的自立和觉醒，这是早于《红楼梦》，却为《红楼梦》中未塑造出的人物形象。

柳如是一生留下了不少值得传颂的轶事和佳话，同时留下了颇有文采的诗稿《湖上草》、《戊寅草》与《尺牍》。临终前遗言：我生是大明朝的人，死为大明朝的鬼，绝不踏他大清朝的一寸土地。时悬棺而葬，一代爱国名妓，即为烈女。柳如是墓前石碑上书“河东君之墓”。其墓在江苏常熟虞山花园浜。陈寅恪先生尚为《柳如是别传》行世，我也曾做诗《柳如是礼赞》附后。

柳如是礼赞

你比任何人更害怕黑夜

害怕黑夜里闭着的眼睛

睁着眼睛等待一双睁开的眼睛

这是多么无望和冰冷的世界

所有的眼睛对你关闭

你不是女人，你是阎罗殿上的小鬼

是小鬼的獠牙

浑身的油彩不会融化，而是变成金盔铁甲

变成男人肉中的刺，让世界

比那些软弱的男人更坚硬

比无情的男人更冰冷

你不是男人腹中的水，你是冰

只有投入湖中融化，才能成为水

被后人垂念，被我礼赞

但是，你更希望是妻子、是母亲

是一个小女人，用乳房只喂养一个人

而不是一个精神干瘪的民族

  梁庄●禅商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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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采

梁庄，男，本名张文渊，生于68年，陕西西安人，居深圳。曾长期服务于华为公司，后自主创业。有多年收藏经验和大量藏品，曾为文化旅游部培训艺术品交易员。大学时开始发表作品，作品选入多种选本，参加编辑了《中国韵律诗歌旗帜卷》，主编《诗度360》，著有现代诗集《被放逐的诗魂》《绝对硬度》《荣誉校长》等，著有大量的诗歌评论，独树一帜，自成体系。策划多次大型书系的出版和文化活动，产生广泛的影响，是具有代表性的文化学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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