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可爱的小人儿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随笔
当朋友讲述时，我竟然——笑弯了水桶腰。
可爱的小人儿
文∕张亚凌
儿时的我不好动，喜欢天马行空地瞎想，用母亲的话说，就是爱做白日梦。
看见一只鸟儿从头顶飞过，我一定会傻愣半天：
它要飞到哪里去啊，会经过哪些地方，又会遇到什么新鲜事……接着就在想象中为它勾勒起飞行图，飞过树梢飞过高山飞过大海，飞过千里万里千山万水……一想，就想多了，多得冒泡：它想飞到哪里飞多远没有被谁强迫吧？它不能停留地飞过时有没有遗憾？它有没有累了不想飞却不得不飞的时候？扑扇着翅膀到底是快乐还是哀伤……
遇见被折断的枝丫，被屠宰的猪羊，独自哭泣的孩子……似乎凡是我看到的，都不会一闪而过，都会想很多。也总有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就缠着问母亲。母亲总是既疼惜又无奈地说，小人儿不要老想那么多，想那么多就长不成高个儿。她也常给父亲说，这孩子爱瞎想还心思重，自家将来得受累。父亲只是笑笑罢了，他似乎对啥都是见怪不怪。
父亲是老师，在我六岁时妹妹出生了，他就将我带到一年级的教室里，做旁听生，——能学多少学多少，权当带孩子。
“老师今天说‘伞兵游泳’是啥意思？”一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问母亲。父亲过于严厉，我轻易不敢打搅他。
正在摘菜的母亲被我这么一问，停了下来，想了一会儿说：飞机上有降落伞，刚好飞到海面，从飞机上往下跳……母亲就给我说起飞机，说起做飞行员的舅舅。而我，早已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中——
飞机一定很高很高，从飞机上跳下来会不会吓个半死？如此想着，我自己似乎正从高空落下，心儿怦怦跳得很快，好像身体都在哆嗦，紧张万分。降落伞一定比雨伞大多了，也一定结实多了，胆大的人是吓不死的，要不哪来“伞兵”？我又安慰自己。“伞兵游泳”？还得跳到江里河里游着泳爬上来。很麻烦的。从高高的天上还得准确地跳进江里河里？那就是说在飞机上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大地了？我的天啊，开飞机的人眼睛一定贼亮贼亮的，跟孙悟空一样吧，都是“火眼金睛”？……
若干年后，上二年级的儿子正在做作业，抬起头问我：妈妈，“公”的反义词是啥？我正在看书，头也没抬地扔过去一句，当然是“母”了。
第二天，接到了儿子语文老师的电话，她笑着说：李老师啊，你们中学的成语跟我们小学还真不一样，我们是“损公肥私”，你们是“损公肥母”。
我说给朋友时，人家笑了，说她那宝贝女儿昨天还闹着要吃“红豆生南瓜”呢。
闹着要吃“红豆生南瓜”的朋友女儿，“损公肥母”的儿子，跟曾经“伞兵游泳”的我，抽去横亘在其间的岁月，不都是可爱的小人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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