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严冬清晨的等候(小小说)
我是老肖,莲花寺税务所的一个保安。早晨快到七点的时候,我去接班。值夜班的老余告诉我:“郭老师今早晨还没来呢!”
郭老师是这个税务所的一名工作人员,三十多岁。这一段时间,她都来得特别早,不到七点钟就来了。税务所上午的上班时间是九点钟,其他人大多是八点半左右到税务所,到了后先到后院的所里食堂吃早饭,然后上楼去更衣室换上工服。税务所有二十多名工作人员,他们上下班有的开车,有的骑自行车,有的走路,而郭老师、贺老师两位则是由她们的先生开车接送。郭老师的儿子我见过,应该是在读初中或高中,也许是他读书平时住在家里,离学校比较远,周一到周五他父亲早晚都要接送,而按正常的上班时间送完儿子再送妻子,然后自己再赶去单位上班肯定来不及,因此,他便早早地先把郭老师送到税务所,再回家送儿子到学校,最后是自己到单位上班。
听老余这么一说,我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那我就不上楼去检查了”。以往,我接班前,是先从办公楼后面上楼去检查,然后到楼下东边大厅旁边的值班室接班。郭老师她们休息的房间,是三楼楼梯旁的第一间。这几天早晨,检查走到三楼上时,都见她来了。有时在房间里,有时在房间外的楼道上。碰见了,便打一声招呼:“早呀!郭老师!”“肖师傅早!”今天早晨,接班时间稍晚,我原想接了班再上楼去检查。郭老师还没来,那就不能上去了。天气这么冷,不能让她来了在大门外挨冻遭罪!
前几天的寒潮,最低温度在零下十好几摄氏度,最高温度也在零下五六摄氏度,令人心有余悸。当前两天得知今天起的几天又是大风降温天气时,便心都揪紧了!听所里的人说,比前几天还冷,今天的最高温度才零下十摄氏度。
以前天气不冷时,也发生过一接班我便马上上楼去检查,恰好这个时候郭老师来了,大门关着,她就在外面等。几分钟后,我检查完了,见了她在大门外站着,才赶忙去开门。当我感到过意不去,对她说“对不起”时,她却客客气气地,说:“没什么!”
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滴水成冰!让她在外面等,大风呼呼地刮着,每一秒钟都要挨冻,都是痛苦、难受和被寒冷折磨。一秒钟,仿佛比平时一分钟甚至一小时还长!即便是掏出手机来给我打电话,也是遭罪呀!
我于是就守在值班室,做些事情,等她到来。她应该很快就来了。一般情况是,她来了后不久,鹿所长和李副所长也到了。等她到了,我再离开值班室,去做别的。
今年以来,疫情发生后,带来了许多改变。单位办公楼前面两道大门,都是自动的伸缩门。为了疫情防控,办公楼底楼西边的办税大厅前的门平时就关了,车辆和人员进出,都从东边的门进出。只有车进出时,门的口子才开大一点。其余时候,就只开一米多不到二米。防控措施也不断加强和完善,所有进入税务所的人员都要戴口罩、扫码、测体温。
这样,保安的工作就比以前更多更忙,但与税务所的老师们的接触也更多了,感受也更多了。
郭老师是位女士,但她的芳名却多了几分英气、豪气:“武军”,而且还不是“武君”。税务所里有一些从部队转业来的,有人姓名中也让人猜出他曾当过兵,比如“武卫国”老师的姓名就是这样,很典型。但郭老师却是一个女子,而且,她似乎并没当过兵。我猜想,她也许是出生于军人家庭吧?郭老师姓名中带些英气,她的快件收件人姓名却又是另一种模样:“郭果果”,十分有趣,让不知道她的人,还以为她是一个俏皮的小女孩呢!
时间久了,我不仅对郭老师,而且对她爱人,也熟悉起来。早晨,碰到他刚送郭老师来,我们都要打一下招呼。有一天下午,税务所开会,他来接郭老师,到下午下班时间都还没散会,他把车开进单位,等了好长时间,天都黑了才散会。
昨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闪送给郭老师送来一束鲜花。我想,应该是她的生日,便对她说:“郭老师,生日快乐!”她笑意盈盈地对我说:“谢谢!肖师傅!”
不久,郭老师来了。我就像深夜里的人,等着楼上另一只鞋子“咚”地一声落地一样,终于安心了。我便离开值班室,到后面厨房去给两位厨师量体温。在严寒的冬日,我感到,我和税务所每个人之间,都是那么地温馨。人与人之间走到一起,就是一种缘份。一个人与别人,相互之间的关系、感情,亲密、深厚,固然是好。可是,仅有这样的关系、感情还不够,还需要遇到的、相处的每一个人,大家之间,都是轻松的、和谐的、温馨温暖的,不至于在严寒中因为疏远疏忽而受冻!这样的情谊也是人们所需要的,也是美好的,让人感到欣慰、快乐,值得珍惜!
王良炬 2021年1月6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