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安杯 | 打枣记
牵 笔 君 子
温度◆品味◆性灵◆觉知
枣去枣回，万事趁枣
打 枣 记
□ 远 牵
十月的乡间小院，挂遍了秋实。瓜蔬成熟以后都爱低着头，只有枣儿还一如既往地将它的小脑袋高高昂起，像一粒粒红灼灼的圆星星一样挂在绿簇簇的房顶上，越成熟就越红得惹眼。
●满院秋实累累
瓜蔬的果实多是低调的绿色系，如柿子青黄，葡萄青紫，苹果半红半绿，可枣儿却红得透脱；不单是红得透脱，它还脆得切齿，甜得润喉，藏得圆滑。
婉转啼叫的鸟儿早就捷足先登，偷偷品尝这两棵枣树上的果子了！它们会挑又红又熟又美的枣儿吃，两棵高高的枣树俨然成了它们的迷你小天堂，或是它们在秋日里窃窃私语谈情说爱的伊甸园，它们比人更早幸运地品尝了这两棵枣树的味道。等各色果实真正成熟，正逢十月假期黄金周，不如趁早回家赶着收枣，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场欢天喜地的打枣忙。
●欢天喜地打枣忙
枣树比房顶还高出许多。高大的阿兰攀梯子上了房顶撑起了一根长竿，我拿起笤帚把自由落体掉在地上的残枣扫开，小王子抻一个红布兜儿在树下敞开口袋准备接应。叮当叮当，房顶上的长竿一阵左摇右晃，往上看，原来是阿兰抄起的竿顶上两个易拉罐甩出热闹的拨郎碰撞来的一番声东击西，藏在枣树上的鸟儿果然被惊飞，看它们不情不愿拍打着翅膀边尖叫边四散撤离，我猜想它们刚啄了一嘴枣儿的甜头就被赶跑心里该是有多么不爽，尖促的鸟语翻译出来一定是“讨厌讨厌”吧！但它们不知它们偷枣的行为也是很让我们人类讨厌的，先把它们吓唬到一边，我心里默默对它们念叨，你们这些爱偷嘴的鸟儿哎，好歹也吃了半晌，不如闭嘴乖乖地在一边儿凉快去，不如安安静静地在一边看我们打枣吧，我们，现在要开始了我们的打枣行动了！
●拍个毛毛虫先吓你一跳哈哈哈
我们的打枣怎么看都不似收获的劳作，倒更像一个拾果的游戏。阿兰持敲枣的大棍子将枣树用力晃来击去，一场红绿缤纷的枣雨就开始扑簌簌下个不停，细弯弯的枣叶轻悠悠飘下来，掠过我的衣发，在地上铺起一层薄薄的绒绒绿毯……枣儿则性急的很，它们扑通通地直滚下来，砸下来，筛下来，像冰雹一样冷不防、又结结实实地凿在你的头上，背上，甚至钻进你的脖子里！嘴里噙着枣的小王子正撅着屁股捡枣，忽然被枣子连连打中，看他一会儿捂捂头一句哎哟，一会儿又转着身子一声啊唷，那顾头不顾尾的模样实在滑稽可笑，估计就是一边偷觑的鸟儿看了也会忍不住笑岔肚子笑乍翅吧。
我揉着肚子走两步，却几乎挪不开步子了。因为刚爬了华山回来，腿己僵直得打不成弯儿。倒是小王子的大长腿仍能灵活自如，他一边捡枣一边忙不迭地腾挪闪转，乐此不疲。我呢，弯腰起不来，起来又蹲不下，所以俯仰拾枣这样的开心游戏竟然有点玩不转！
●遍地青红落地缤纷
阿兰在房顶上看见我原地打转的样子，冲我喊了一声，我一看，他正举着一个玛瑙一样的足有核桃那么大的顶级枣儿冲我示意，我赶紧把红兜子张开，阿兰比了个姿势，潇洒地划出一道抛物线，我张开红兜子忙不迭地左比右对，嘿，投掷成功！有了这一次，阿兰又摘下一颗枣树上最大最美的枣儿冲我抛过来，我又赶忙地举兜招架迎接，又一次完美入囊，果然！如此反复，打枣游戏好嗨哟！不一会，红兜子己装满；岂止是红兜子装满，至于我们囫囵吞枣的肚子里到底装下了多少脆枣也早已数不清了，可是不管两腮已鼓得多高的，看见甜脆可人的枣儿仍是忍不住要往嘴里塞一个……
●亮闪闪的红玛瑙高挂枝头
两棵枣树虽长得一样，结成的枣子却不一样，冬枣树的果子又圆又饱满又崭亮又甜爽又脆生，马奶枣则瘦扁紧实，样子有点像圣女果中那种小棒槌的形状，更成熟一些的还会起层褶皱，越皱巴的马奶枣也越甜越软。看这两种果子禀性不同，但却各有各的好处，而且据说，自从移来了冬枣树，马奶枣的果实也结得越甜越多了，看着两棵枣树上圆溜溜红彤彤的小果子密实实地交相辉咉在房顶高处，这大约就是近朱者赤的道理了！
然而枣子也不全都是红的，在枣树里层那钻不进阳光的叶子旮旯缝儿里，也有不少青绿未熟的小枣子在悄悄探头探脑。它们身形已成，只缺一层腮红艳抹了，但如果它们没有安安分分地地自己藏好，就容易被打枣的大棒子一举拿下。随着一阵叮当悉簌的打枣响动，往地上看去，铺满枣叶的绿茵茵的地上，除了红的玛瑙，还有绿的碧玉，如果你拿起一颗碧玉，会看到在它泛着瓷粙一样的青光上，还绽开了冰裂纹一样的崩口。
●果实收入囊中方落袋为安
有崩口的枣儿是不能放的，必须得赶紧吃；可毕竟，我们口腹的容量是有限的，于是，这些生着冰裂纹的天珍就这样被晾在地上了……偏巧这时倒有两只年轻的小母鸡犹疑地歪着小脑袋伸着爪儿姗姗走过来，这两只小母鸡通身白羽生得俊美，我唤它们一个小雪，一个小玉。
● 毛毛虫正好成了它们的美餐一顿
小雪和小玉也该来凑一下热闹的……它们文静地前后相随着，在秋天午后的阳光下，在两棵落英缤纷的枣树旁，在铺满绿叶的泥地上，它们好奇地扒拉着点洒在叶子里的青红果子，在打枣收尾的时侯，我特意把它们咕咕咕地呼唤过来，站在这两棵果叶簌簌掉落的枣树下，我心里觉得它们的出场堪称完美，正是它们两个，为我们这场打枣最后添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生动注脚。▌
●俊美的小雪和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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