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父亲走向田野

米仓红豆   文图

清晨，父亲走向田野，如一位出巡的将军，所有听话和不听话的庄稼啦，都点头向他致意。

布谷鸟啊，你这五月的精灵，唱绿了山川，唱黄了原野，唱乐了农人们的笑脸，把成熟丰收的信息酣畅淋漓地表达。“咕咕，咕咕，快黄快熟！咕咕，咕咕，擀面烧馍！”踩着青草上的露珠，踏着布谷鸟的歌声，在鸟雀儿们的浅吟深唱中，父亲走向田野……

父亲来到麦地边，麦穗儿们谦逊地低下了头。麦地里飘出淡淡的成熟的麦香，父亲手捏麦穗，粗糙的手指感到了麦粒的坚挺饱满，田埂上的豌胡豆鼓眼挺腰，表功似地向父亲致意……父亲猛吸两口旱烟，满意地离开。

父亲来到旱育秧地，绿得发亮的秧苗上缀满了晶莹的露珠，嫩生生的秧苗啊，如小孙孙的手在向父亲招呼。秧苗正分蘖吐叶，拔节生长，父亲听到了它们内心的颤动。一两株稗子贼头贼脑地在秧苗中晃动，父亲拧耳提身地将它们拔出。父亲绕地察看了一两遍，搓搓两只沾泥的手，这才放心地离开。

父亲来到蔬菜大棚。一只胖嘟嘟的大青虫被父亲的脚步声吓坏了，正缩身拱体，向一片大黄瓜叶背后逃窜。“吱”地一声惊叫，大青虫被父亲那双大手抓住了，“叭”的一声，大青虫在父亲的脚下爆炸成一片脏污。黄瓜啦、豇豆啦、豆角啦，正牵藤伸蔓，一个劲儿地上窜。粗壮的茎杆上，蕃茄已长得酒杯般大了，串串蕃茄花如小孙女的笑声，灿烂而辉煌。几株没搭架的黄瓜如没娘的孩子，可怜巴巴地伏在地上，父亲急忙甩掉脚上的凉鞋，粗黑的脚丫踩进泥土。在父亲的操作下，细细的包装绳从大棚架上垂下，拉起了黄瓜们的小手。

太阳从山崖上爬起，如朵艳丽的牡丹花盛开在深蓝色的天空。天空如一位女子的青春，灿烂而亮丽。远处房屋上飘出淡淡的炊烟，如一面旗帜，向父亲发出召唤。父亲以挑剔的目光，再次审视完田野后，哼着小曲，向炊烟升腾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