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下的文人有多卑污?谁被西门庆大骂“人皮包着狗骨头”?

《金瓶梅》中所处的世道,是一个乱象横生的世道。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各个阶层的人群都寡廉鲜耻,为了谋生不择手段,蝇营狗苟地活着。

在这些人群中,有一类人群的堕落尤其让人扼腕,那就是文人。

文人,曾经是气节的代表,被视为一个国家的脊梁、一个时代的先觉者。

然而,在《金瓶梅》中的文人,能给我们的所有感觉,除了卑污,就是恶心。

作为一个十分成功的商人,西门庆和官场中的各色人等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上至远在东京的太师蔡京,下到近在清河的夏提刑,西门庆都结交匪浅。

因此,只要西门庆甩出去银子,无论犯了什么事儿,也不减他“泼天的富贵”。

这里,我们就讲讲西门庆曾经结交过的那些文人。


三十六回中,翟管家修书一封给西门庆,要求他帮忙寻一个清白女儿做妾,另外还提及状元蔡蕴最近要路过清河县,请西门庆务必要接待一下。

当然话说得很好听。

外新状元蔡一泉,乃老爷之假子,奉敕回籍省视,道经贵处,仍望留之一饭,彼亦不敢有忘也。

第一次看见把“打秋风”“讨饭”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当然,对于这位新晋状元,西门庆可不敢怠慢。换言之,虽然破费一些银子,但这也是他结交权贵的好机会。

翟管家的算盘打得可真响,既想让新科状元感恩,又不想费一分钱帮他打点上任,于是把这个机会轻而易举地送给了西门庆。

很快,新晋状元蔡蕴和同榜进士安忱就来到了西门府上。

西门庆当然大礼迎接,又是请客吃酒,又是请戏子唱曲,忙得不亦乐乎。

不仅如此,西门庆还把自己宠爱的小厮书童也赔了进去。

书童儿作女妆媚客

天色将晚,两位“文豪”见西门庆还不肯撒手,只好放下脸面,亲自求贿。

看看吃至掌灯,二人出来更衣,蔡状元拉西门庆说话:“学生此去回乡省亲,路费缺少。”

西门庆果然财大气粗,对两位“文豪”不惜血本,馈以大礼。

蔡状元是金缎一端,领绢二端,合香五百,白金一百两。安进士是色缎一端,领绢一端,合香三百,白金三十两。

在当地土豪的帮助下,二位文豪果然“衣锦还乡”。

蔡状元留饮借盘缠

真是应了那句话,你我本无缘,只因我有钱。

四十八回中,蔡状元已经今非昔比,点了两淮巡盐,掌握盐务大权。

这一次,蔡御史携手陕西巡抚宋御史前来,那宋御史坐不多久就要走,慌得西门庆赶紧上礼。

请巡按屈体求荣

西门庆早令手下把两张桌席连金银器,已都装在食盒内,共有二十抬,叫下人夫伺候。宋御史的一张大桌席、两坛酒、两牵羊、两封金丝花、两匹段红、一副金台盘、两把银执壶、十个银酒杯、两个银折盂、一双牙箸。蔡御史的也是一般的。

宋御史对西门庆可没什么耐心,自然先走了,蔡御史是老熟人,可没有那么快走。

西门庆问蔡御史,我看宋御史那人有些古怪。

蔡御史倒是深知个中原因。

蔡御史道:“他虽故是江西人,倒也没甚蹊跷处。只是今日初会,怎不做些模样!”说毕笑了。

接下来,蔡御史照例留宿西门大院,叙起旧情,才知道安进士早已升了工部主事。

西门庆叫了妓女董娇儿和韩金钏儿来服侍,并趁机请求蔡御史早日发放盐引,蔡御史答应了。

第二天,蔡御史给了董娇儿一两银子,还用红纸大包封着,董娇儿拿给西门庆看。

西门庆笑说道:“文职的营生,他那里有大钱与你!这个就是上上签了。”因交月娘每人又与了他五钱银子,从后门打发去了。

看来,与西门庆自己在花院里的一掷万金相比,这文职的营生确乎没有什么油水。

当然,也许因为蔡御史初上任,还没有捞到什么油水,抑或“文职的营生”本就多吝啬之辈。


如果说蔡状元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读书人的代表的话,那温秀才和水秀才就是不得志文人的代表。

五十六回,西门庆因为官场往来繁多,有许多公文要回复,因此央应伯爵帮他寻找一个出色的先生来料理,应伯爵推荐了他的同乡水秀才。

伯爵先是夸他如何厉害,又说他如何需要坐馆这份工作,可是当西门庆问到人品处时,却说水秀才因为和丫头小厮乱搞,被逐出馆来。

这时,西门庆无论如何也不敢要水秀才了,因为他也有一大家子的丫鬟小厮。故而,选了夏提刑推荐的温秀才。

西门庆骨子里其实对文人阶层十分羡慕,满心期许官哥儿能够长大成人,做一个文官,不要做一个被人看不起的武职。

西门庆接口便说:“儿,你长大来还挣个文官。不要学你家老子做个西班出身,──虽有兴头,却没十分尊重。”

可是这个世道的秀才,脑子里除了升官发财,哪还有什么家国大业、礼义廉耻。

兰陵笑笑生对温秀才的介绍,可谓骂尽诸色。

虽抱不羁之才,惯游非礼之地。功名蹭蹬,豪杰之志已灰;家业凋零,浩然之气先丧。把文章道学,一并送还了孔夫子;将致君泽民的事业及荣身显亲的心念,都撇在东洋大海。和光混俗,惟其利欲是前;随方逐圆,不以廉耻为重。

一开始,西门庆对看起来长得人模人样的温秀才温必古十分尊重礼貌,好吃好喝好住管待,有什么重要场合都带着他,连在他面前开玩笑也颇讲究。

可温秀才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温秀才吃着他的、用着他的,却对他没有一点儿忠心,可以说吃里扒外、廉耻丧尽。

直到七十六回中,月娘偶然发现画童哭躲温葵轩,西门庆才发现这家伙原来是有名的“温屁股”。

画童儿道:“他叫小的,要灌醉了小的,干那小营生儿。今日小的害疼,躲出来了,不敢去。他只顾使平安叫,又打小的,教娘出来看见了。他常时问爹家中各娘房里的事,小的不敢说。昨日爹家中摆酒,他又教唆小的偷银器家火与他。又某日他望倪师父去,拿爹的书稿儿与倪师父瞧,倪师父又与夏老爷瞧。”

温秀才看起来人模狗样,满口仁义道德,结果却是一肚子男盗女娼。

画童哭躲温葵轩

这时,西门庆才发现上次官场泄密事件的主角,原来是温秀才。

温秀才拿了他的书稿给倪秀才看,倪秀才预先知道西门庆打点了翟管家,即将代替夏提刑成为新一任提刑。

而夏提刑名义上的高升事实上却不如他在地方官任上的油水多,因此他极不情愿,也搬动后台要求不调任。

幸亏西门庆的后台是蔡京,要不然,他这次就无法荣升了。

确实,这样的人,真的是“人皮包着狗骨头”,何止枉为读书人,简直枉为人也!

温秀才如此,水秀才难道不是吗?

世道如此,读书人哪里能够安心读圣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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