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年至61年困难时期——缅怀我的父亲时学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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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  亲
作者 时三文
1958年2月,父亲辞去陕西省第一劳动改造管教支队总会计之职,下基层锻炼。
1959年至1961年,自然灾害不断。当时,全国干旱持续,黄河断流,江淮出现历史同期最低水位;伴之而来的还有:台风、洪涝、蝗虫,冰雹、冻害等等,形成“三年困难时期。”

父亲时学谦

59年,家乡春、夏、秋干旱无雨,冬无雪,粮食绝收。村民生活出现断粮。到60年,旱情持续。大家生活更加严峻,人们用各种野菜充饥,想办法用柿树叶、玉米壳等制成凉粉。将玉米皮在锅里焙黄捣碎制成炒面,当时,麸皮已成奢侈品。
当年,我们家有:六十九岁的奶奶,三十九岁的伯父,十六岁的堂姐,八岁的大姐,六岁的大哥,两岁的二姐,还有刚出生的二哥以及我的母亲。全家人,除我父亲在单位里工作,生活尚可基本保障外,一大家子人:饥肠辘辘,奶奶又卧病在床。全家人的生活令父亲日夜忧愁,让他吃睡不下。父亲用微薄的薪水买来一点粮食和大量的萝卜,使家人勉强度日。
多年来,父亲一直坚持在单位里每天省出两个馒头,星期六好带回家给年迈的奶奶吃。59年至61年的三年里,父亲在单位里自己每天煮萝卜吃,好省出更多的馒头供养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听我母亲讲:60年时,六十九岁的奶奶患有哮喘卧病在床,她却时常担心家中的小孙子们受饿。就让我母亲将我父亲带回来的馒头藏在面缸里。
当年,我的伯父是生产队里的饲养员,每天夜里他都要按时去喂牛。半夜里他饥饿难耐,就偷偷将藏在面缸里馒头找到后吃掉。第二天大早,奶奶对我母亲说:“昨夜,你大哥喂完牛回来,我听他在屋子里摸摸索索,你先看藏得馒头还在不?”母亲看后,苦笑着对我奶奶说:“馒头都让你的宝贝儿子吃光了。”奶奶无奈地说:“一个大男人,整天饿着肚子,半夜三更还要起来干活,他也是饿得没有办法……”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1961年初,奶奶病情加重,父亲用架子车拉着我奶奶四处求医问药,千方百计为奶奶看病。在当时极其困难的情况下,父亲找来木匠给奶奶做好寿木。他又和我母亲到县城里买回布料,让我母亲给奶奶缝好寿衣。1961年农历五月,我奶奶不幸病逝。父亲亲自张罗着将我的奶奶安葬。
1964年9月,母亲又生了我。后来国家采取措施,紧抓农业生产。到66年以后,形成好转,村民粮食基本够吃。
当年,农村实行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政策。当时,我们家有八口人,只有伯父和堂姐两个劳动力。而我的两个姐姐和两个哥哥都在上学,我又小,母亲无法抽身去参加劳动;只得在家里带孩子、做饭、干家务。
于是,就有村民挑唆我伯父,他们说:“你父女俩真傻,一年四季辛苦劳作,却白白替你家老二养活孩子;现在是按劳分配,他们家没有劳力,全靠你们养活。”伯父于是听信谗言,整天闹着要分家。
父亲知道后,什么也没有说,他将家中的房子、家具、锅碗瓢盆等全部留给伯父。
后来,在单位领导、同事以及亲友乡邻的帮助下,1968年,父亲在村庄东头路南重新盖了房子。从此,兄弟二人分为两家。
由于,我们家没有劳力,就成为生产队里的透支户,年底分不到钱,还要用父亲的工资交欠集体的透支款。家里生活十分拮据。
父亲于是去找生产队长,问他:“象我们家没有劳力,家中生活困难,国家管不管?”队长解释到:“管,当然要管。国家虽然实行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原则,有劳动力的家庭能吃饱饭。但,也不会让没有劳动力的家庭饿着。国家有政策规定:对军烈属,企事业单位职工的家属,在读大专院校的学生,一律执行救济粮制度,每个月,按时发放救济粮。”这样才解决了我父亲的后顾之忧,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多年后,我在县档案馆查阅资料时,看到国家在60、61及62年,每年资助给我们家救济款:拾元的发放凭据。
2020年7月25日写于青岛,华州人,时三文。

原文来源:作者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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