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 那些年我的护理梦都碎了吗
《乐队的夏天》火了,当刺猬乐队唱那首《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的时候,我听得眼泪差点掉出来。
我是个很燥的人,偷偷燥那种。
那个时候我听很多民谣,听很多乐队,分不清朋克还是摇滚。听阿肆,听刺猬,听李志,也听海龟先生和旅行团。
实习的那个时候,每天都要穿过钱塘江,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赶在七点半的时候能换好护士服出现在科室里。早到十分钟的时候就在公交车站边上买一个包子和一袋豆浆,坐在医院大厅里,一边吃早餐,一边看人来人往。
下班赶上高峰期,就站在拥挤的车厢里,举着胳膊艰难的拉着扶手,晃晃悠悠的单曲循环上一个半小时的《生命是场马拉松》和《白日梦蓝》。
“我亲爱的欲望,我亲爱的胆怯,
我亲爱的冷漠和热烈”
“我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
在告别和未来中连接”
那个时候满屏都是医患暴力的消息,记得有一次下夜班从医院走出来,看到门前医生护士在为去世的某位医生哀悼。
我很愤怒,也很无力。那个时候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希望自己运气可以好一点,平安的上班回家,自己照顾好自己。
在输液室的时候,每天唯一的工作就是打钢针。我像是一个打针机器,“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带教老师不会和我们说太多东西,我们也知道,自己就是来干活的。
记得有一次为一位PICC置管患者封管。封管前先检查了一下病人的皮肤状况,家属突然上来打了我的手,冲我说“实习护士你会不会弄啊,针头拔出来不就行了吗?”
总有很多事情,可以瞬间浇灭热情。
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刺猬乐队
乐队的夏天现场图
实习的每一天我都会坚持写小记,这种方式让我心里可以有点念想。我给自己洗脑,深信一切自有安排,深信奋斗的日子都会发光。
我在第51篇小记里写:
如果我眼下走的,和心里去的,不是一条路,该怎么办。
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我又怂。
我相信可以更好,只是不知道如何更好。我想要的也更多,只是不清楚应该如何得到。
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很大差别。
我喜欢看《实习医生格蕾》,这部剧塑造了我的职业价值观。一个又一个有关生命的惊险瞬间都被医生护士巧妙化解,每一个病人的需求都能被看见且被专业的解决。他们是健康的引导者,为病人提供专业治疗护理的同时,也告诉病人如何为自己的生命健康负责。
那是我最初的理想职业状态,专业,有价值,全情投入。
当时我就想,如果毕业能选择科室,我一定会选择急诊室。
当一整个医护团队都在为拯救生命争分夺秒的时候,当每个人都满头大汗用尽力气去做心肺复苏的时候,每个人的信念也许都相同:也许我们再努力一点点,病人就会活过来,又可以拥有好的人生。
没有什么比这更伟大的事情了。
石璐 刺猬乐队
只要平凡
乐队的夏天现场图
石璐开口的时候我就哭了。
刺猬乐队一路跌跌撞撞的走过来。鼓手石璐是单亲妈妈,赵子健是程序员。
每个人都经历过迷茫,痛苦,和焦灼。
但是我们看到的还有他们蓬勃的内心,忠于内心的坚持和积聚的能量。
实习后半年的时候,大家都签好了毕业就业去向的三方协议,很多是杭州或者家乡当地非常好的医院。而那个时候,我就坐在科室里等我的雅思成绩。我深刻的记得,当时我的带教青苗老师问我:“万一你出不了国你会怎么办。”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执念的相信一切都会实现,相信会有更精彩的事情发生,相信我还要经历好多故事。
那个时候的我总感觉自己有很多能量还没释放。
就像刺猬唱的一样:“脚下一片黑暗,望头顶星光璀璨”。
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于九霄
刺猬乐队
乐队的夏天现场图
后来我才明白,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归。就像是《火车》这首歌,是18年刺猬乐队的回归之作。
那么打动人。
虽然是同样的舞台,再回来,却拥有不同的能量。
前几天,一位刚拿到澳洲RN的护士跟我讲,“坚持做护理这么多年真的是太难了。”
这个行业里有太多的人都拥有炽热的心。他们有才华,有眼界,有胆识,他们像天上的星星。这个行业也举步维艰,繁忙的工作量,病人的不理解,还有行业发展带来的窘迫境地。
有人坚守在那儿,也有人来来去去。
大家把青春放在了这儿。交给了医院,交给了病人,无怨无悔的。这比任何玩儿摇滚的人都真。
许多人是不敢去承担这份直面生死的责任的。
太多的优秀护理人用他们的故事告诉我,理想这回事和职业从来不冲突。
追求理想就要先拥有追求的勇气,也要有坚持。许多人不服,但敢坚持的人才是闪闪发光的。
在节目的采访里,石璐说,“子健有很多很多的缺点,多得像星星一样,但当他的优点出现的时候,那一个优点就是一颗太阳。当这个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星星全都不见了。”
护理也是这样,工作中的疲惫,委屈,劳累,多得像星星一样。但当我们把病人从生死线拉回来,当家属说一句“谢谢”的时候,那一个瞬间就是一颗太阳。
当这个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星星全都不见了。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有人正年轻”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我遗憾一代代经验丰富的护理老师离开临床一线,但也欣喜的看到更多的护理年轻人更真实,更有追求,更敢折腾。
14年我毕业的时候,没人知道护理为什么要读研要出国;
但19年,那么多人站在ICN国际护理大会的舞台上。这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有一篇小记里我曾写道:
每天积极的去给老外医生开门,听他用撇脚的中文跟我说谢谢。远离一切矫情的人和事,安稳而疯狂的过完我的青春。
我不知道自己的青春有没有过完,但我想说,
“老板,再给我来一打青春”。
每个人都有好的人生,
护理就会变好。
希望大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