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信仰和艺术

文 / 金鱼的水

我知道一句话:艺术可能是对信仰的丢失而产生的美好错觉。

艺术是什么呢?

是情感的物质表达,随着对表达的熟练提高,达到了一种认知的审美,就变成了艺术。说到底,艺术是对外界物质的追求。

有人追求登峰造极的艺术,有人追求能反映众人共情的艺术,有人追求能反映自己情感的艺术。

而这些,全部映照在外在的物质表现上。无论是音乐、绘画、影视、文字、书法等等,各种方面的技术艺巧,都无法脱离载体。但物质载体终究是有重重限制的,让我们始终无法跨越那个隔开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的巨大天堑。

而这种追求,也许在一开始会觉得有所惊喜,与自己的内心有所映照,可随着对内心渐渐地深入,会发现无论在物质上再怎么用力,都好像是隔靴搔痒,无法也完全不能抵达,自己心底那片荒芜的世界。

那信仰的追求又是什么呢?

最核心的追求是念头通达。上至思想巨人,下至黎民百姓,每一个人都在追求自己的念头通达。而那些伟大的哲学家想不通,就一直想,用尽自己所能,去解决自己的思想问题,直到念头通达。

但是普通人因为种种原因,无法在这方面下功夫,却不意味着,就放任它时刻在自己的脑子里乱成麻团。人们会主动避免触碰这些问题,一旦纠缠起来,必然会带来种种纷争。生活中的各种矛盾,几乎都是因为想法的不合而产生的。

但是对于这种不合,人们没有刨根问底,去思考它,然后解决它。为了方便,只是简单的把自己置于一个主流的观点中,就不再思考这种选择是否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结果,而且抱着这种观念就死不松手。

这种表面的风平浪静,也是为了让自己的念头通达。虽然一时无事,但是一旦遇到此类问题,就会如同火星迸进油筒一样,骤然爆发。

念头通达,是极其困难的。很多人也想要让自己摆脱思想的泥泞,但是苦于能力不足,只好求助于各种宗教信仰。把宗教信仰里的三观,拿来直接给自己套上,当成自己的三观。

这样做虽然省事,但也没有大问题。毕竟,各种宗教信仰里三观的前身,都是一位或几位伟大的思想家思考的结果。不过这里还是有误区,由于整个的三观——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特别庞大,导致不少人是相信,但也是一知半解,属于盲信。而这种盲信又会衍生出一些人觉得不可信,于是就坚决不信。

说的再好,这种宗教上的信仰,终归是别人的信仰,别人的三观,如果不经思考地拿过来自己使用,也肯定会有隐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踩中地雷,导致世界崩塌。

于是,很多人选择了逃进艺术的世界。看上去很高雅,生活中也很高雅,而且还有可能解决生活的钱财问题。一举多得。但是艺术的天花板很明显,就是物质的、可视的、可听的、可感的天花板。

我们的视觉只能认出三种原色,是因为我们的眼睛只有三种视锥细胞,只能捕捉到三种波长范围的颜色。而皮皮虾有十六种视锥细胞,虽然敏感度没人类高,但是确实存在这么一件事——在我们人类所能看到的世界之外,还存在着更多更广阔的世界。这些世界对于我们来说,是无法感知的,但它的确存在。

听觉、味觉、触觉都是如此。这些物质上的可感知的范围,对我们来说就是物质世界的天花板,只要我们还生活在物质世界里,就无法突破。

我记得刘瑜有一本书的名字叫 ' 孤独得像颗星球 '。为什么孤独?是因为人与人是分隔的,中间是物质,而我们想要交流就必须要通过物质,而物质却又难以表达我们心情的万分之一。就好像《包法利夫人》里面的一句话:人从来都不能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的需要、观念和痛苦。

我以前也写过一段话:每一次的言说,都是对思想的伤害。思想是一种无限的,顺滑的,流畅的意识。语言是一种固定的容器,把思想生硬的塞入进去,来将之展示出来,与人交流。正因如此,人终生也无法真正倾听到别人的思想,更无法交流。只能理解简单的示意,比如:下楼吃饭,出门上班。像:我爱你,这种更深层次的思想表达,是非常有限的。这也是为什么,在表达这类情感时,动作和眼神,永远比话语更加震撼人心。

人孤独,是因为无法感同身受。而艺术,正是一种情感的极致表达,只可惜的是,终究要通过物质来表达。

不过恰恰人是可以选择的,人不只是生活在物质世界上,相反的,人更多的是生活在精神世界里的。

我们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有时候,有些事物在眼前却无法看到,有些声音在耳边却无法听到,有些东西在手里却无法触到。这是因为你的心不在那。而我们的心在哪,哪儿就是我们此刻的全部。

就像现在,我已经坐在桌前一个小时了,而在我刚刚坐下来时,楼前一直轰响不停的压路机,早已被我忘记到九霄云外去了。它存在么?它存在,但对我来说它不存在。

艺术和压路机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是身外之物。可能就是艺术更具有美感吧,但这也无法代替我们原本的精神世界。我们也不可能一直把我们的心,放到外面,无论这件艺术多么地富有感情。

我们终究还是要回归到内心之中,内心里的一切,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一切。我们要做的,也不只是要在外部世界中努力耕耘,更要在我们的精神世界里建立信仰的大厦。

左岸记:这篇文章有点超出了我们思维,但是一次很好的提醒,也意味着艺术的创作和思想的探索是无止境的。虽然现在的人要完全理解前人创造的艺术和思想就已经很吃力了,但这并不会阻止更高的艺术和更深的思想的诞生。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思想的存在就是在不断地怀疑和求证中升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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