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雪丽：沉香（28）她欢喜他的欢喜，她忧伤他的忧伤｜小说
文/韩雪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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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子墨这个场合，倒是很绅士，给贺宁夹了鸡蛋，又介绍她吃金瓜粥，说这个粥很好吃，贺宁微笑，常子墨在贺宁出现后，松了口气，江鹂对他的态度，他有些不舒服，江鹂是漂亮，可是作为他的员工，在公开场合，江鹂有些刻意的亲热，作为一个男人，很有面子，可是作为一个老板，很是有些尴尬。常子墨不是那种不管不顾的人，尤其是作为老板，要有老板的样子，这个架子他必须端着，他太明白，一个外地人，在这样城市里，只有公司老板这个身份，才让他立足，没了这个，他什么也不是，所以他特别的珍惜自己的身份，可以让人说他抠门，不能让人说他品质有问题，好色这两个字，坚决不能沾，所以贺宁的出现，让他轻松了，贺宁只能说气质不错，漂亮谈不上，如果这是他的老婆，起码让人认为，他重人的品质，不重视人的外表，这个口碑，他要。所以他把目光落在贺宁脸上，贺宁神采奕奕的，很精神的样子，他喜欢这个样子的贺宁，有一种活力。江鹂有些生气，我哪里不如贺宁，贺宁没她年轻漂亮，没她讲究，没她精致，看贺宁用的化妆品，她就摇头，这样的贺宁太朴实，太寒酸。哪里像个小姑娘。要花一样的容颜，要精致的面目。小周的出现，让江鹂有些得意，小周马上以江鹂为中心，说江鹂今天的气色如何好，脸色如此明艳，小周的话，倒是直白。其实，在公司他也不这样，他分得清场合，现在是在外面，毕竟不在公司。他感到轻松些。
贺宁三口两口吃完了饭，她是杨青训练出来的，杨青教育的孩子，做事要快，不要太懒散，贺宁喝了粥，和公司另外两个小姑娘打了招呼，和她们聊了几句，她和女孩子相处的都不错，当然，和江鹂有些微妙的敌意，不过，她掩饰得极好，对江鹂也赞叹了几句，感叹，年轻就是好。江鹂承认，贺宁大大方方的仪表，不招人讨厌，她承认自己的漂亮，就好过公司另外的两个小姑娘，那两个小姑娘，有些故意的孤立江鹂，是贺宁拉了她，走，咱们去海边捡贝壳吧，来一趟，总要满载而归。这样的贺宁，让常子墨满意，像个老板娘，随和大方，对人和气，对他关心也有分寸。贺宁看看小周，这个周同学，有些傻气，江鹂对他，根本没意思。大家在海边活动，玩得不错，既然在外面玩，常子墨也不摆经理架子了，让大家自由活动，只是不要离开这个区域，不要单独活动，保证至少二人一组，两个小时后，大家集合，去市区，他租了车。贺宁把江鹂敷衍的不错，承认江鹂的审美眼光，江鹂开心了不少，她感叹，可能，这就是贤惠吧，她其实并没有真的看上常子墨，顶多常子墨颜值不错，可也过了三十，至于常子墨的身家，她真瞧不上，她必须上班，但不会在自己的公司找男人，这个阶层，她瞧不上，只是一个工作的地方，这个职业，这个工作环境，好歹算是知识分子的群体，公司里的员工，最低学历，也是本科，别小看小周。人家还是重点大学的。江鹂问贺宁，你说，怎么扩大圈子，贺宁想想，参加一些活动吧，比如你的兴趣爱好小组，还有些高端的比赛，或者打高尔夫吧。还有，为留学的人开办的雅思培训班。或者商学院的一些活动。江鹂皱眉，想了想，参加雅思培训班相对好些，她英语过了四级，出国，那是不错的，当然，她现在的实力，自然不太可能，要是认识一个能出国的人，把她带到国外，倒是好事。她真不想在这里，离开这里，多好。贺宁把罗婷现在参加的那个学习班的电话，给了她， 我一个朋友，在那，还有我们公司的一个副总，这个学习班不错，听说考试通过率挺高的，你想出国吗，江鹂点头，也只是一个远期规划。江鹂记下电话，对贺宁有了好感，主动加了贺宁的微信，贺姐，谢谢你，你朋友是真的出国吗，贺宁点头，她是学医的，研究生毕业了，他的导师愿意帮忙，可能差不多。她决定，马上联系这个学校，她要插班，可能这里能找到她的白马王子。不能总是现在这样混日子，一天天的，没个变化，这样对她实现人生价值，可没什么帮助，她需要一份工作，她能胜任的工作，挣的钱，能养活自己，可这不是她的目标。她提醒自己，江鹂，不要被常子墨吸引了，这不是你的目标，他给不了你什么，甚至，连爱情都给不了，她敏感的意识到，常子墨是一个务实的人，而他可能和贺宁般配。
没有让贺宁想到的是，那一天下午，大家在海边的时候，常子墨突然当众求婚，这太出乎意料，贺宁也没有想到，常子墨是终于想通了，他必须要结婚，而要选择的对象，其实范围并不宽，对的时间对的人，要太多的巧合，他等不起了，年过三十，他的压力很大，而且，父母这几天一直在催，母亲似乎感觉了什么，她说，你是不是三心二意了，我不是多喜欢贺宁，可是她对你好，这是真的，有个人对你好，我们也放心，做我们家的儿媳妇，她是有些高攀，可是就看在她对你好的份上，我们不挑剔了，你就不要这山看着那山高了，到底你岁数在这了。你也要务实些。真找个漂亮的跟花一样的，你日子能舒服吗。父亲私下给他电话，子墨，我知道你心高，总想带个美女在身边，我年轻时也这么想过，喜欢别人羡慕的眼神，可是回了家过日子，还是你妈这样的好，里里外外一把手，什么都能干，我真享福了，人越老越明白，对你好才是真有用，别的都是虚的，心里有你，比什么都强。父亲不是话多的人，这次说了不少，常子墨思考了一下，父亲在家里，其实是享福的，饭有人做，衣有人洗，除了媳妇脾气急躁，没什么坏处，有人关心你，这才是婚姻的意义吧。常山语重心长，你妈太夸赞你，其实你就是普通孩子，我们就是一般老百姓，你想想，让人家看，你是外地的，人家贺家是本地的，还是你高攀呢，人，不能自视太高。你也冷静一下。不要头脑发热了。应该说，父母的话，让常子墨下定了决心，为了让这个决心更牢靠些，他选择了当了公司员工的面给贺宁求婚，小周事先知道一点，花是他选的。场地是他帮着挑的。小周大为赞叹，对，常总这样好，浪漫有意义，而且花费不多，让员工参与到这个场景里，让大家都分享你的喜悦和幸福。她有些激动，有些惊讶。接过花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她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泼凉水的是江鹂，她当时也有些羡慕贺宁，可是回了房间，看到贺宁无名指上的戒指，她摇头，这个太便宜了，几千块钱就搞定了，常总太抠门。江鹂说，才不是呢，我们老家那里，要彩礼，一家比一家高，都说，谁要的高，将来在婆家，会被看重，男的不敢轻易闹离婚，离不起呀，这叫高价值。贺宁只是微笑，她心情好，不想和江鹂计较，这小姑娘人情不懂，世故不知，有些二。
她晚上拉了常子墨散步，故意把江鹂的话提了一遍，这小姑娘哪里来的，他们那里的彩礼很贵吗。常子墨皱眉，心想，江鹂真是够讨厌的，现在看江鹂，没了最初的惊喜，如今，他的心思，转在婚事上了。他说，感情好才是最重要的，就算男的不敢离婚，有了外心，有什么好，再说，男家拿的起还好，借了钱，将来哪个还。二人相视而笑。这一刻，常子墨庆幸贺宁的通情达理。他想到母亲的话，务实最好，这贺宁能干听话懂事。二人在月下散步，筹划着婚礼的事，他们一起选了十一月份的一个日子，那个日子，贺宁倒是随意，你定吧，回你们那里，看家里方便。商量好了，回去就领证，然后拍婚纱照，贺宁说，我有熟人，我妈同事的孩子，开了个影楼，说好了，给打折扣。在婚妙照的问题上，常子墨听从了贺宁的意见，他想，回老家办事，已经是贺家让步了，所以别的事，他就不太较真了，他给贺宁的钱，有些犹豫，他说，宁宁，你看，我答应给你六万六的事，是不是分两次呀，贺宁说，你资金周转有困难，常子墨说，你看，我总要给你买衣服和首饰吧，还有你妈妈的服装，也要订做，这是必须的，还加上婚妙照，这……贺宁说，这样吧，这些钱，从这六万六里出，余下的你给我，行吗。他想，这样的话，他的负担就轻，他不是没钱，是没打算都花在婚礼上。
常子墨是有算计的，可能成了习惯，也许是受母亲的影响。母亲其实倒是个热心肠的人，能帮人的都帮，只是对于婆家的人，却是极为警惕，可能吃亏太多，被婆婆算计过，所以她在常子墨面前，没少说婆婆的坏话，常子墨和奶奶的感情，本来不错，只是让母亲叨叨多了，才知道，分家时，做为长子的常山少分了多少，姑姑结婚时，家里出了多少，总之，奶奶就是个偏心眼，牺牲了长子，成全了女儿。所以常子墨后来看奶奶，也有些不满意，尤其是奶奶最终分财产时，不重男轻女，男女都一样，可是在他们那个地方，本来都是儿子的。常山好似吃了亏，母亲自然有意见了。常子墨看父亲为难，劝了几句，母亲叹息，得了，傻儿子，我是为了哪个，为了你，这都应该是你的。常子墨发现，母亲的大度，一遇了婆家的事，就变了，成了一个很会算计的人，当然，他理解母亲，后来，他不太愿意回去，也是希望清静一下，做为长子长孙的常子墨，有些事，是必须面对的，可是不太愿意面对这些家长里短的。倒是母亲，乐意应付这些。她和小姑子的矛盾，是数年如一日，不如和那些表亲关系走得近。所以母亲嫌弃贺家亲戚少，他倒乐意，感觉可省了事，不过，在母亲面前，没说什么，只是说，各有各的好，这样少了走动，也少了麻烦，反正，能帮忙的就是丈母娘。旅行结束，第二天，他就张罗领了证，贺宁和母亲打个招呼，杨青看看女儿，你下了决心，贺宁笑笑，我不用下决心，我早就盼了这一天，她拿出常子墨求婚的照片，杨青看了看照片，不说什么了，她很少看见女儿笑得这样阳光灿烂。贺宁是个很温和的人，笑容多是微笑，那样灿烂的大笑，还是少有的，杨青不说什么了，她好似没给过女儿这样的笑容，既然如此，她不说什么了。杨青到了这一刻，认命了，既然命运如此的安排，她哪怕对常子墨不太满意，对常子墨的母亲，不欣赏，可是既然女儿接受了，她起码，对常子墨要改变态度，她让贺宁请常子墨来家吃饭，婚礼是要有段日子，可是既然领证了就是一家人，让常子墨常来家吃饭，为了表示隆重，她想出去吃，贺宁说，家里挺好的，你和他客气什么，现在，你是岳母，他是女婿，要他对你客气，你是长辈。常子墨大包小包拿了不少东西，他不了解贺宁的喜好，却从贺宁那里知道了岳母的喜好，都是带得杨青喜欢的东西。领证后，第一顿饭，是杨青亮了一下厨艺，她做饭挺讲究，起码花样多，而且，很精致的样子，属于精品一类的。让常子墨感觉，和饭店的有一比，贺宁说，我妈是不爱弄，其实，她什么都会，平时也就过节，给我好好做两菜。我的水平是比她差太远。
他特意发给母亲，说了在岳母这里吃饭，他想，母亲应该放心了，现在婚期定了，母亲态度放松些，逢人就讲，儿子娶了大城市的姑娘。母亲明明对贺宁不是太满意，可是奇怪的是，却成了炫耀的资本，好似贺宁成了她的骄傲。贺宁说，你妈就是这样，这是给你面子，就和我妈一样，在小区里，都是夸你白手起家，独立创业多么能干。婚妙照，是个磨人的活，常子墨感觉，耗费了他全部的耐心，他几乎想提前离场，要不是怕贺宁生气，他真要坚持不下去了。他想，就冲这个，也不能轻易离婚，结个婚成本太高，心力成本，太大，不是花多少钱。花钱吧，毕竟也是花在自己身上一部分。可是看贺宁却是喜笑嫣然的模样，婚纱里的贺宁，很美，有些奇特的感觉，好似不是她，她笑语盈盈，整个人，温柔美丽。婚纱照，衣服首饰，一共花了三万多，他给贺宁的所谓六万六，到了贺宁手里，也就三万了。是杨青有些不高兴，你真是个傻子，这成了什么，拿你的钱，给你拍照，给你买衣服，合着包括我这一身，都是你的钱。贺宁对镜自照，行了，妈，差不多成了，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你想想，结婚了过日子，还不都一样，他是独生子，我是独生女，都一样，他家就省，也是为了他，将来不都是他的，至于他，他准备买写字楼，这次人家可是加我的名了，你放心，我们昨天签订了合同，有我的名字，你放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