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新市，杨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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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新市，杨柳依依
作者：张明儿
四月的新市，载着乍淡忽浓的一城春色，掩映着人往客来。从西栅漾到西河口沿岸则尽是杨柳浓翠，风一来，袅袅如舞。因风的因素，便让长长一排的柳树动作一致，浑如在跳一场整齐优雅的广场舞。嗯，柳树真美，让旅人一下子忘却了旅途的疲倦。
昔我新市，杨柳依依。以前的新市四郊处，那才是柳树的天下。柳树既能有系舟泊船的功能，更可以把春信送到深宅高墙的新市深街里去。听上去像玄虚的诗，但四月新市满城飘的都是柳絮，这倒是事实。宋朝时，当年大诗人杨万里来到新市，看到这里的柳树，被惊艳了，便写下名句：“春光都在柳梢头，拣折长条插酒楼。”而他在另一篇《舟过德清》诗中，写的应该也是这里的柳树：“人家两岸柳阴边，出得门来便入船。”，这真是让柳拟人化了。
可见杨柳对于新市自有一段情缘佳话，这里的乡俗充满了“柳色”。新市人植柳，除了观赏更有其它用处。“寒食插柳”在古代新市比较盛行，应该是用于纪念介子推故事的传统习俗，所以会有“拣折长条插酒楼”这样的画景。“折柳送行”寓意了对送行人一路顺风与随遇而安的意思（柳的特性可以随处扦插）；又因柳枝的纤柔细软，则暗喻了送行人情意绵绵的思念。可见，新市当年众多的柳树，人来客往之繁，承载了太多的商贸与仕途所引发的人间离愁别恨。由此看来，情感一旦能够寄与柳树，人文风情则极赋文艺性。
值得一提的是，新市镇《仙潭志》记载了东晋“镇国大将军”朱泗年少时：“博记书史，比壮勇，力遏人，使弓马。”这里“使弓马”是指骑马射箭，这一武技应该与古代“清明射柳”古俗有关。著名“百步穿杨”故事说的便是战国时代有人用柳叶比试箭法：“善射者，去柳叶百步而射之。”“清明射柳”又是一种礼射形式，用于外修自身体魄、内修品格精神。所以，当年朱泗就是凭借着柳树，练习骑马“百步穿杨”之术。如此才有后来朱泗将军在战场上骁勇善战、怒荡千军的辉煌战果。
对于柳，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里，是孩子非常喜欢的树类。春天的时候，孩子可以摘几枝柳条随便编一下，就成为一顶柳叶帽，戴在头上觉得好时尚，少男少女一起玩特有童趣。更有一种玩法是卸下柳枝的皮，成为短短一截圆筒形，此项极具匠技，可以削为一只模拟鸟鸣的哨子。同伴中有几位巧手的，做成的哨子吹起来委婉动听，这绝对能够引起小伙伴们的无限羡慕。夏秋之交，每一株高大的柳树总会栖息着大量的蝉，它们鸣声整齐，隐藏神秘，而能造成最浓的哗然于天地之间的视听音响，极为震撼。
而今的新市已不再有从前的旧颜了，除了通往西溪之河的两岸有柳树，还有几处休闲公园植了柳树以外，其它也就没什么柳了。我看那些柳树也间断性地构成乡情诗怀的风景线，有的假装来自于南宋，有的假装与历代名人有缘，美髻轻挽，烟鬟云鬓，风韵独存，它们在飞飏的岁月里孤自承续了一种文化气息，真有淡泊明志的隐逸之性。
昔我新市，杨柳依依。每次走过新市河岸际的一棵棵柳树时，我总会莫名地向它们投行注目礼，就像邂逅了先贤一样的心生崇敬。自己也好想在树下漫步、远眺，明知“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太过凄凉，但低头想到一个人逃不了生命过程中的某个段落。柳树年年岁岁无意春繁秋凋，无心打理典雅，而依我来看，这正是一种淡定的遵循，以极简的模式完成自己的快乐与幸福。它从不与世界任何事物争名斗妍的品性，或许与历经上千年代代相传的新市人尚德品性，有着某些吻合，不免为之暗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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